姜旦呜呜咽咽的,“不、不要站在马后。”
“还有呢?”
“不要碰它的屁股。”他狡辩道,“我没碰。”
“你没碰,它为什么踢你?”姜姬说,在姜旦还想说话时,她抢在前头说:“你可以说谎,可以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听你的,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你不站在马后,不碰马的尾巴,它不会踢你。”
她把姜旦转过来,让他看马,“当时如果不是有人救你,你已经死了。”她趴在他耳边,“死了,就和娘一样,我会把你埋在土里。”
姜旦是记得的,在他的记忆中可能陶氏已经模糊了,但那个深夜,那个埋到坑里的人,那不停往上盖的土,都是他记忆深处最可怕的回忆。
他尖叫嘶喊起来,挣开姜姬跑到姜谷身边抱住她,“走!走!走!”
姜谷为难的看向姜姬,见她点头才抱起姜旦跑开。
眫儿伤心的看着轻云,慢慢站起来去拿刀。姜姬走过去,轻云抬起头来看她,黑亮的大眼睛里充满着温柔与哀求。
“我不会杀它的。”姜姬伸手去搂轻云的大脑袋,这个世界上纯洁的眼睛越来越少,杀坏人就行了,好人为什么要杀呢?
轻云打着轻轻的呼哨,把头轻轻放在她的膝上,乖巧得不可思议。
眫儿破泣为笑,连忙把刀放下,他看向和轻云依偎在一起的公主,那么幼小,那么聪慧,她也是个可怜人吧……
姜奔那天以后就不想走了,出宫?当将军?他宁愿在宫里做侍卫。
他跑去见姜武,想说动他去当这个将军。他来到金潞宫后的空地上,冯、蒋两家送来的侍从没事时都聚在这里打斗、赌钱,赌输的人会输掉自己的食物、衣服、腰带、鞋。
现在秋风日凉,可这里的人全都赤膊,浑身晒得黑亮。
姜武正在其中,正在跟一个人比试。姜奔跑过去时,因为这段时间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他看起来就像个下等的役者,被一个侍卫看到,上去就是一脚:“哪里来的庶奴?这里是你能来的吗?快滚!”
姜奔一开始被踢倒,打个滚避开此人的拳脚后就抓住自己的长矛了,一扬起来,这人才现自己搞错人了,可他也不避战,反倒嘲笑姜奔:“哪里来的穷鬼?现在什么人都到宫里来了。”说罢举起他的巨剑冲了上去。
姜武战赢后就看到姜奔在跟人打斗,他沉默下来,转身走了。
当日姜奔走了以后,他四处打听,才知道当时怜奴出来找他,恰好他偷偷跑去了摘星楼,怜奴就把姜奔叫了进去,姜奔出来后就换了一身更光耀的新衣服,然后就跟怜奴出了宫。
临走前,姜奔没有找他,更没有留下口信。
姜武之后就不再找姜奔,而是努力磨练武艺,在侍卫中有很多武艺高强的人,比试时也不会下狠手,他就趁机偷师,学别人的招式。
今天看到姜奔回来他也不想再去找他了。
谁知过一会儿,姜奔又跑来找他了。
姜武正在池边洗浴,金潞宫后的水池有个泉眼,泊泊而出的泉水清澈透明,他们这些侍卫吃喝沐浴都在这里,把这里搞得泥泞不堪。
要不是大王几乎不管他们,也很少出金潞宫,他们也不敢这么放肆。
“姜武!”姜奔跑过来,看到泉眼,索性脱掉衣服跳进去,他在外面根本找不到一条可以让他跳进去的河,要么就要出城,而城外的护城河根本不许人碰,想在护城河汲水的人都会被城门上的士兵射死。
他已经很久没洗澡了!
他正洗着,一抬头却看到姜武走了,他赶紧喊:“姜武!我是姜奔!”见姜武不理会,他气得跳上去追上姜武,一把抓住他:“我在叫你!为什么装听不见!”
姜武把他推倒在地,冷冰冰道:“你去哪儿了?”
姜奔一下子僵硬了。
姜武见他没话说,转身就走。
姜奔又爬起来追上去,憋出一句:“当日……谁叫你不在!”
姜武一想就知道他在说什么,甩开他的手:“我不在,你进去见大王,我不怪你,我们是兄弟。”
姜奔既喜又疑,“你真不怪我?”
“不怪。”姜武摇头,“我只想问你,当日为什么不给我留一句话?”
姜奔怔了下,似乎不明白。
姜武等了一会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转身走了。
姜奔又追上来,拉住他说:“姜武,你想不想当将军!我们可以换换,你当将军,我来做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