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颜若抠搜,而是他们已经在鸟不拉屎的大山里走了太久了,身上携带的吃食也都吃的差不多了,如今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这一小包方糖了。
大婶大娘们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颜若手中的方糖,眼神中满是震惊和激动,这这这。。。。。。这可是糖啊!真的要给她们吗?
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年代,一颗糖的珍贵程度是现在的我们无法想象的。
见她们只稀罕的看着,却无一人伸手,颜若心中满是酸楚和自责,是他们做的还不够,才让治下百姓连吃一颗糖的勇气都没有。
更是在心里暗暗誓,总有一天,她会让全大运百姓都吃饱穿暖,人人都有糖吃!
一把拉过其中一位大娘粗糙的手,将糖轻轻放在她的手心。
“婶子别嫌弃,东西不多,却是如今的我们能拿出的最好东西了。”
小心翼翼接过颜若递来的方糖,大娘仿佛手中捧着的是无价之宝,饱经风霜的脸上绽放出如春日盛开的花朵般灿烂的笑容,眼角的皱纹也因喜悦而加深了。
“不嫌弃,不嫌弃,这可是糖啊!”
大娘喃喃自语,紧紧将这块小小的方糖握在手心,心中充满了感慨。
她们这些穷苦人家整日为了生计奔波,哪里吃的起这么金贵的东西?别说一年到头了,她都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了,也没尝过糖到底是什么滋味。
听说。。。。。。可甜可甜了。。。。。。。可是甜。。。。。。。。又是什么滋味呢?
大婶大娘们不仅生活艰苦,连思想也被贫困所束缚,她们无法想象那甜蜜的味道,更无法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颜若垂下眼眸,遮掩住眼中那一抹潮湿,又迅扬起灿烂的笑脸,将手中的方糖给在场的每一个人,有几个机灵的大婶,立刻让旁边看热闹的小童回家去叫人。
白得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颜若也不在意什么先来后到,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手里的方糖全部完,末了还不经意的抖了抖空荡荡的袋子,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没了,一颗都没了,全都给她们了。
来的晚的自然遗憾,可也不敢强求,没看到旁边那个大高个都把背后的大刀取下来抱在怀里了吗?那眼神,比山上的狼还可怕!谁敢不识相的找麻烦?
大娘们得了稀罕的糖果,自然不舍得吃,全都珍惜的放到口袋里,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姑娘不仅面善,嘴甜还心肠好,一见面就给她们糖,态度也好,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便都主动开口问道:“姑娘啊!你们要找的孩子,应该就是三木叔家那憨木。”
看着将他们围的严严实实的村民们,颜若眼神闪了闪,柔声询问:“请问。。。。。。哪位是三木叔家的?”
人群齐齐摇头,大娘也是一脸遗憾。
“姑娘,你们来的不巧,那兄弟俩去镇上做工了,媳妇们带着孩子们走亲戚去了,都不在家。”
颜若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黛眉微蹙:“这样啊!那。。。。。。。憨木呢?”
这话一出,场面瞬间一静,颜若眼神微眯,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还是为大娘开了口:“憨木早就不在了。”
颜若心里一惊:“不在了?”
千舟也皱起了眉,他们找了这么久,跑了这么远,居然不在了?
大娘一看她难看的脸色就知道误会了,赶紧改口解释:“不是死了,是离开大木村,不知道去哪儿了。”
颜若提起来的心这才放松下来,只要不是死了就成,人活着,总有找到的希望,若是死了,让他们往哪去找身份铭牌?
“对对对,憨木虽然憨,但人可不傻,命也硬!知道没人疼他了,这才离开的,以他那一身力气,无论走到哪儿都饿不死的。。。。。。。”
可不命硬吗?小时候又是高热不退又是毒的都没死,如今长大了,只是离开大木村而已,自然更加死不了!
经过大娘们七嘴八舌的诉说,颜若终于拼凑出了当年的真相。
当初要不是三木老两口,路迁恐怕早就没了。。。。。。。
三木两口子,也就是这家农户的原主人,在自家门口捡到了奄奄一息的路迁,到底是一条生命,还是丢在他家门前的,老两口心善,自然不忍心小娃娃就这么生生饿死。
便把年仅三岁的路迁抱回了家,可那时的路迁在亲眼目睹了父亲葬身火海,又颠沛流离,食不果腹,再加之被毒素折磨,已经起了高热,身上还有伤,只剩下了一口气。
老两口虽心善,却也不是冤大头,若是救,怕是要花上不少银钱,花钱倒不怕,可他们更怕路迁是被刻意丢在他家门口,等他们费心费力费钱救活了,再跑过来要走。
毕竟前几年,他们旁边的小木村就生了一出这样的事,那孩子的亲爹娘死缠烂打不讲理,花钱出力救活孩子的那家愣是有理没地说,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况且都是穷苦人家,生活本就艰难,哪里有那么多的银钱?再者,老两口还有两个成了家的儿子,下头还有两个没出嫁的闺女,哪哪不要钱?
老两口一合计,抱着路迁去了一趟小木村,尽人事,听天命!
小木村有个跛脚医士,说是医士,其实就是个半吊子,大病看不了,小病治不死人的那种,给了两文钱看诊,却得了个活不了的结果。
打眼一看这孩子就活不了,高热不退,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紫色,脸色更是青黑,显然是中毒的症状,又是中毒又是高热的,孩子又这么小,能活才怪呢!
老两口能怎么办?只得又将路迁抱回去,眼见孩子烧的眼都睁不开,嘴里却还一直喊着饿,心疼之余便想着不能让孩子当个饿死鬼。
就把家里唯一的细粮熬成一碗粥,全都喂给了他,说来也奇怪,都烧的睁不开眼了,愣是把一碗粥全都吃进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