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齐璟对他们客客气气,姜亢心中反倒越来越沉。
原本想用这幅颓然模样激起七皇子的好胜心,谁知道前几天还对他们冷漠严肃、眼神犀利的七皇子,现在竟然能和颜悦色地跟他们说话了。
这样传到宫里,就更显得他初来拜见皇子的时候无礼,才会把七殿下给气到。
现在七皇子不计前嫌,看在他们是太后和陛下派来的,给足了面子,正表现了他的孝顺和仁爱。
想到这里,姜亢的脊背更弯了,好像承载了极大的重量,再也直不起背来。
齐璟却不在意他,只吩咐道“虽然山中清净宜人,但孤也叨扰洪畴大师多日了,大师肩负守山之责,不好分心照看孤。既然孤已经大好,今日就搬回竹林园至于胡太医,不用特意留下,自行回京复命即可。”
虽然在他记忆里,胡太医似乎一直是个明哲保身的人,遇事能躲就躲,没有主动掺和到宫中的事,要不然也不会负责他这个没有觉醒的皇子脉案。。
但正如齐璟没能现姜亢是谁的人,所谓世事难料,表面上的事情永远做不得准,决不能受固有思维所限。
为了尽可能让自己不被人窥视,所以齐璟不希望胡太医留在镇国寺。
七皇子的态度十分明显,胡太医虽有些乐不思蜀,但对留下也不是太执着,所以只是请殿下好好保重自己,就随姜亢等人离开镇国寺了。
因着天京来使的到来,内官龚乐奉七皇子殿下之命,将竹林园原本的一些随扈安排到了山下郡府城官署暂住。
姜内官一行离开后,这些随扈自请回镇国寺,好伺候皇子殿下。
齐璟好不容易借此机会将闲杂人赶走,又怎会轻易把他们召回来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于是就以好静为由,让他们继续待在官署,等皇子返京再一起出。
那些随扈没有得到殿下的命令,自然不敢自己跑回去,只能老老实实留在山下,成天望山叹息。
虽然不是把自己所有不信任的人都赶走了,但竹林园还是空了,也安静了,让齐璟感到自在了不少。
七皇子恢复了日前的作息,坚持早晚课、听洪峰大师讲经,日日仔细抄经,毫不懈怠,又变成几位大师眼里的自律、虔诚的好殿下。
因着齐璟的康复和回归,罗秦近日终于不用为殿下的事忧心忡忡。
他是随七皇子一起到镇国寺的,殿下本意就是让他同路,可以为亡父亡母祈福。
这对于罗端行来说,是不亚于救命之恩的大恩。
以他的积蓄,显然是负担不起长明灯花费的,七皇子就以友人身份借他金银,还为了宽他心,专门立下字据,言明以后归还,却连个归还的期限都不写。
邓松也说自己将来会好好为殿下做事,得的俸禄就帮夫子还这笔钱,让他又感动又愧疚。
早些年在蒙良,他见育幼所的条件艰苦而对邓松他们心生怜意,平日里能对这些孩子施以援手,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然后教他们读书认字,让他们明事懂礼,但并非要得其回报。
先后经历不少坎坷,姻配无缘,前途无望,当知道育幼所的孩子根本没机会出去谋生,全部都要去修运河的时候,要说罗端行没有一丝心灰意冷,也是骗人的。
谁知道邓松瞒着他拦了护送祥瑞的车架,还真拦住了愿意救他们的贵人。
七皇子把他们安全送到了天京,妥善安置在皇子府里,还为他们解决了户籍的问题,避免蒙良拿捏他们。
这份真诚和用心不仅救了他们性命,也让罗端行心中生出了新的希望。
邓松他们的人生,他自己的人生,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怎可现在就垂头丧气呢。
所以当七皇子听说他师从野陵居士、对风水一事有所了解,请他为皇子府改河道的时候,罗秦表面谦虚,行事谨慎,私下里却是彻夜不眠地反复推敲,翻阅各种书籍佐证,然后才精心绘制了那张图。
齐璟永远不会知道他能这么快拿出成果,是几天不眠不休的结果。
事实上,光看到对方惊喜的目光,就足够让绘制图纸的人高兴不已,就跟厨房的大师傅听说殿下把自己做的菜吃光了一样高兴。
罗端行不知道上柱国长孙女高氏坠马的事,自然也不知道齐璟被人算计陷害,他只当这是陛下宠爱二皇子和七皇子的意思,才让他们到镇国寺来。
但殿下到了镇国寺后,还没过多久就感到身体不适,只是为免有人说闲话,还是坚持如往常一般作息,直到前几日突然连夜搬到了后山修养。
罗端行也跟邓松上山,想探望七皇子,但始终没见到人。
竹林院里一时之间众说纷纭,有说殿下是痼疾难治,有说殿下冲撞了佛祖,还有说殿下是受不了寺中清苦,跑到山下玩耍去了。
罗端行既不相信齐璟是那种会因没有觉醒而自怨自艾到伤身的人,也不相信他会如此不负责任地偷跑出去。
所以在他看来,殿下应该是真的病了。
好在殿下现在又回到了镇国寺,看着精神状态十分不错,这才终于叫人松了一口气。
邓松自离开蒙良,又跟着齐璟身边的暗卫学习武艺,性格就变得愈加开朗起来。
他在殿下面前向来活泼惯了,也没什么顾忌就问道“殿下,再过半个月就是七月十五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去山下放水灯吗”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