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长河轻咳一声:“危机办现在太忙,一苇暂时回不来了。”
“你当时不是这样说的。”周沙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危机办抽调一苇去工作,你明明跟我保证,技能大赛开赛的时候他能回来。他不回来,我跟谁搭档啊?”
周沙是国博的种子选手,连续几年的技能大赛冠军。原一苇是她的固定搭档,周沙早跟应长河说过,自己绝对不会在技能大赛上跟除原一苇之外的人共同参赛。
“这次的比赛取消了单位队伍的规定,所有人都是自由参赛,你完全可以跟一苇以自由组队的形式报名。”应长河解释说,“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周沙其实是想让应长河把原一苇拉回文管委,但应长河已经这样讲,她只好保持沉默。
“剩下的是高穹章晓,还有秦夜时跟袁悦。”应长河说,“虽然是自由组合参赛,但是本馆说得很明确了,所有在职的哨兵和向导都必须参加比赛。”
秦夜时抬头看袁悦,袁悦仿佛没听到应长河的话,正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呆。
他这段时间的睡眠似乎愈加不好,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
袁悦不会跟我搭档的。秦夜时心灰意冷地想。
章晓和高穹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是同一个想法:高穹要去危机办了,谁来跟章晓搭档?
周沙……高穹无声地用口型冲章晓说。
章晓坚决摇头。
自己的员工显然都没什么工作热情,加之最近确实也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应长河又轻咳一声,把众人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
“还有另外一件事。目前本馆已经确认,谭越手里的那本《吉祥胡同笔记》确实是真的下卷。谭越挺大方,直接给我们检查了一遍,但是她也提出要求,她要过来看一看我们手里的上卷。”
袁悦终于抬起了头,这是他经手的事情:“那很难。上卷的上半本我们是一直保存着的,但是下半本在欧庆棺材里放太久了,挖出来的时候受损已经很严重,我们修复得非常艰难。这是不对外展出的文物,谭越如果想看,手续比较繁琐。”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谭越是华人,她是一个人过来看么?如果不是的话,她随行的所有人都要办手续的。”
应长河点点头:“是的,比较麻烦。但是本馆打算答应谭越这个要求,争取一个和谭越面对面沟通的机会。目前谭越那边的人也在办手续,她虽然是华人,但是几年前在杭州定居,省了不少事。馆长现在的意思是,你参与过修复,比较熟悉笔记,形象也不错,决定让你去配合讲解。”
袁悦:“……”
他沉默地看了看自己,想不通“形象不错”这四个字是怎么钻出来的。
“明天你到本馆那边去,找马师傅,先熟悉熟悉整个流程吧。”应长河打算结束例会。
袁悦连忙说:“我明天请半天假去新希望找个老师,问些工作上的情况。”
应长河答应了,让他自己跟马师傅联系行。
因为陈氏仪暂停使用,文管委的人现在整天无所事事,周沙和秦夜时继续在档案室里整理档案,袁悦像是疲累过了头,在电脑桌前呆片刻之后便趴着睡着了。他的毛丝鼠也没有蔫蔫的,露着肚皮躺在他脑袋上。秦夜时释放出自己的狼獾,它跃上电脑桌,伸爪去碰毛丝鼠。
毛丝鼠似乎来了点儿精神,在袁悦乱糟糟的头窝里滚了一滚,抬手回应狼獾的动作。两个精神体你来我往地玩儿推手游戏。
高穹和章晓进了应长河办公室,询问应长河什么时候安排高穹去危机办。
应长河其实还没跟秦双双说过高穹的真正身份。只是秦双双跟他提过,文管委现在没有工作,她想抽调周沙和高穹到危机办来帮忙。周沙和原一苇是伴侣,这两个人很适合共同进行侦查活动。秦双双顺便提起了那支在解放碑附近神秘消失的情报小队,应长河便想到了高穹。
“不去行吗?”章晓说。
应长河沉默地注视着他。
“章晓,我先跟你通个气吧。”应长河说,“因为陈宜和付沧海的事情,上面判断国博已经不再适合存放陈氏仪,危机办想争取,但他们肯定是拿不到的。陈氏仪之后会被转移到特殊人群管理委员会的一个秘密场所里存放。仪器转移的时候,管理员必须随同转移,什么时候开始转移,转移会持续多久,你要在那边呆多久,我现在都不知道。你和高穹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不要耍脾气,行吗?”
章晓蓦地一惊,立刻看着高穹。高穹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神情呆愣,还没回过神。
他们要分开了。
第二天,严谨半梦半醒之间接到了袁悦电话。
他仍旧睡在办公室里,低血压让他心情烦躁,一边满脸怒气地刷牙,一边听袁悦说话。
严谨和袁悦是因为宁秋湖才认识的。他知道宁秋湖有一个在人才规划局学习的男友,也见过袁悦几次,但两人真正开始熟悉是从宁秋湖不告而别开始。
袁悦只知道在新希望里头,宁秋湖和严谨是越了师生关系的朋友。他找过严谨很多次,反复询问宁秋湖的去向,最后两个人都绝望地意识到,宁秋湖的离开非常决然,他没有跟自己的人和朋友提起过哪怕一次。
袁悦的声音听起来很没活力。
“严老师,那我现在过去?”
严谨吐了口中的泡泡:“技能楼的钥匙我是有,但是顶层实训室的口令卡是邓宏拿的。我和他要一起配合才能开门。”
袁悦很快问道:“那邓宏的联系方式是什么?”
“邓宏出差了,不在国内。”严谨哗啦哗啦地漱口,“你要用实训室训练吗?跟谁一起?”
“不训练,我想在系统上查点儿东西。”袁悦说,“需要什么手续和证明吗?”
严谨:“查什么?”
那一头的袁悦沉默了很久。
“查宁秋湖在顶层对战室里最后一次训练的记录。”他低沉地开口,“是他杀人的那一次。”
严谨愣住了。
时间还早,水龙头里的水冷冰冰的,严谨觉得自己手脚也都随着袁悦这句话凉了下去。
“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他急切地说,“那是一次意外。”
“可他的森蚺把对方的精神体吃下去了。”袁悦的声音很冷静,隐约透着某种不容动摇的决心,“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生的低级错误。不是击溃而是吃掉,那根本不是哨兵战斗的方式。严老师,你心里没有一刻怀疑过,他是在……蓄意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