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官一凛,下意识就想求情下跪,可妺染眸子里的冷漠与杀意告诉她,妺染是认真的想杀她。
“奴,奴婢不明……”
“你心里清楚的很,就不必与我打哑谜了。”妺染打断她道。
王女官缓缓地下跪:“太子妃,奴婢是皇后娘娘指与您的,您不能杀我。”
妺染神色没什么变化,淡淡道:“是啊,你是被指给我,那便是我的人,为我办事奉我为主,这些话,在辛府时我便已经说尽了,我亦不会再重复第二遍。”
王女官闭了闭眼,她心里不是没有疑心过太子妃怀疑到她头上。
正因为她心里不安,尤其在李女官死后,她才更想借机帮皇后除了太子妃,从而保全自己性命。
她甚至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李女官的死有可能真的是疾病,而不是妺染在警告她。
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更因为她们是宫里出来的人,无论如何妺染不敢真的动手杀她们,所以她才有此念头。
只是事已至此,她再抱着侥幸心理,便是把自己往绝路上推了。
“您既然早就查到我,为何不直接除掉我,而是杀了无辜的李女官。”王女官承认道。
妺染想了一下,面色依旧如静湖一般无波无澜:“因为你进宫的日子比李女官长,知道的比她多,留你有用,杀她更是告诉你,我可以杀一个,就可以杀第二个,再说了,她也并不无辜,我二妹的嫁衣,不就是李女官帮忙找人绣的么。”
妺染指的是她和宗政玄廷大婚时,辛予嫣死在房中穿的那套红色中衣绣服。
王女官脸色刷的变的雪白,一个头磕在地上:“太子妃想知道什么,奴婢必定知无不言,还请太子妃饶奴婢一条贱命!”
妺染摩挲了一下下巴,思考道:“关于皇后,关于怀王以及你知道的,尽量的说吧,你的话越有价值,就越能换你的命。”
王女官再次磕头在地,脑中不断回想宫中秘辛,一边骂自己愚蠢,一边不得不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其中关于明韶公主好女色,皇后为此杀了好几个和明韶不清不楚的宫女的事。
还有关于陛下早些年巡游时狎妓,与暗娼往来密切的事。
妺染听的津津有味。
更有关于宗政玄廷生母悫妃的死,可能与皇后有关,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
听到这里,妺染问她道:“悫妃娘娘难产而亡,皇后要动手脚,也只是在孕中以及御医身上了。”
王女官道:“其余的奴婢不知,但奴婢听说悫妃娘娘每日喝的药里都有活血的药材,只是量不多,但天长日久下去,临盆时惨痛非常,生下太子殿下后更成了血崩之势,根本救不回来了。”
妺染神色晦暗,这些东西,不知道玄廷有没有查到过,他对自己母亲的死因,到底了解多少。
妺染道:“你说的这些也只是你听到,据说,可能之类的,既无法确认,又年代久远不能追究,更何况皇后早就清理的一干二净了,哪能容我去查,你这些东西,到底也没什么用处。”
说着,妺染拿起果盘里的水果刀,像欣赏一件古董那般仔细看着刀柄的花纹,并两根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抚着雪亮的刀刃,那刀刃反着光,映在妺染的双眼上,她的眸子黑幽幽的沉静,唇色嫣红,嘴角带笑,明明笑的随和亲近,可看在王女官眼里,她显得格外阴森。
“不……”王女官几乎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她道:“奴婢还知道一件事!”
妺染用刀给苹果削了一长串的皮,丝滑无比,流畅无比。
她抬了抬刀尖:“说呗。”
王女官咬咬牙,声音颤抖的仿佛带了哭腔,道:“怀……怀王生母,惠,惠妃娘娘之死,也与皇后有关。”
妺染切苹果的手一顿,看了王女官一眼。
她的目光里杂糅太多情绪,复杂无比又真实无比。
“这话不能乱说,我还是那句话,要拿出有用的东西,来换你的命。”
王女官深吸一口气,话说到这里了,她再隐瞒也没有必要了。
她带着略微沉痛的心情开口:“皇后早些年一直没有子嗣,御医说皇后难生养,她便动了养其他妃子的孩子的心思,当时惠妃有孕七个月,确认是皇子,皇后娘娘便动了心思,在接生嬷嬷里动了手脚,让惠妃一命呜呼。从此皇后将怀王养在膝下。
可,可怀王渐渐长大,皇后现他有些平庸,不堪大用,这才动了悫妃的主意,想故技重施,杀悫妃,夺皇子。但当时良妃势大,梁王也渐渐长大,皇后有了掣肘,最后竟让陛下把太子殿下送出宫去,谁也没占到便宜。”
妺染听了前因后果,点头道:“你说的很清楚,可是还是没有有用的东西。”
王女官道:“有的,当年的接生嬷嬷,皇后并未除尽,有一位接生嬷嬷活了下来,旁人称她孟荪娘,荆州黄石人,此人一定还活着,今年,今年有五十岁了。”
妺染:“还有么。”
王女官擦了擦太过紧张流出来的鼻涕,道:“她还有一对儿女,如今应当三十上下,奴婢只知她女儿随她姓孟,叫孟敷。”
妺染沉默,似乎是在消化王女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