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与他们同桌坐下。
吩咐人多加了一盘白丝鱼、一盘黑猪肉。
然后,又自顾将这民宿介绍了一番。
大约商人天生健谈。
几人推来换去,几番客套恭维之后,终落正题。
“听说吴老师此番来,是寻墨的?”罗保罗问道。
吴邪点了点头,犹豫片刻,才将阿风的那张纸片拿出来。
这东西,他用一个藏青色的绣花锦囊装着。
跟个护身符似的,放在贴身衣物的内口袋里。
罗保罗接过去看了看,两眼放光,感叹道:
“哦,这是好墨啊!”
接着,又凑近鼻尖嗅了嗅,道:
“嗯,是咱们黄山的松烟墨。”
吴邪和胖子一对视,心中一喜,此人确是行家。
不过紧接着,那人却眉头一皱,连连说:
“奇怪,奇怪。”
那人说,这松烟墨的品质,取决于松树。
这松树越老,所含的松脂越多,墨的质量越高。
这天下最好的松,便是黄山松。
这松长于悬崖峭壁之上,餐霞吸露,攫取岩石之精。
长至五百年以上,才是极品的墨材。
可惜,魏晋时期,黄山松资源就已枯竭。
到了唐宋,徽州松烟墨已近似绝唱。
现下,徽州地区虽也产松烟墨。
但用的,是周围村民人工种植的黄山松。
既没有海拔,也不生于岩石,遑论百年,连个五十年的都难找。
自然,做出的墨徒有其表,只余香气近似罢了。
吴邪点了点头,心道,这与黑眼镜所说,倒是一致。
便问:“那这墨,也是这人工松烟墨吗?”
那人连连摆手,说:
“不不不!您这个墨,是真正的黄山松烟墨!”
又感叹,这墨条若是在,那必定价值连城。
不知要拍出多少个亿去了!
吴邪疑惑,问:“那怪在何处?”
罗保罗说:“怪就怪在这墨……是新的。”
又解释说,这墨的新旧,可以松香分辨。
新墨松香芬烈,而老墨淡沉。
辨这墨香,应是近五十年的新东西。
但看这品质,又必是至少五百年以上的老松无疑。
这岂不奇怪?!
“除非……”
他思索片刻,手微微一抖,慌忙将那纸片还给吴邪,正色道:
“吴老师,不管这东西从哪里弄来的,我劝你,不沾为妙。”
吴邪想了想,明白过来:
“罗总是怀疑,有人在黄山盗伐?”
见他如此说,罗保罗诚恳的点了点头。
又感叹说,那黄山上的老松,一棵棵都标了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