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心中湧入一股暖流,嘴角的笑容更真切了。他是司家的老人了,一直對司家忠心耿耿。之前一直聽說過二少爺的名聲,對二少爺的印象就是一個囂張跋扈的紈絝子弟。有出類拔萃的大少爺相比,自然而然對這樣的人沒有什麼好感。
可是在和二少爺的相處中,他覺得二少爺和傳言中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二少爺雖然性格冷淡,但從不會為難他們。甚至比他們這些習慣看人眼色的人還要細心,是真真正正把他們當成人來看的。
身處於亂世之中,他很感恩司家給了他容身之所。但他更感動的是,二少爺能給他莫大的尊重。
不一會,就有一個長相機靈,大概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雙手托著一把琵琶,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琵琶上蒙了層月白色的薄紗,隱隱約約能看到琵琶的紫紅色。
司塵坐在椅子上,把小狐狸放到旁邊的茶几上。小狐狸卻鬧騰著,後腿使勁,直接躍到了司塵的雙腿上。
司塵嘴角閃過幾分笑意,接過那把吉他,沒有阻止小狐狸的動作。
小狐狸心安理得地蜷縮在司塵的腿上,眸中漾出些水波,水靈靈的看著司塵。
司塵的心神落在那把琵琶上。
將月白色的薄紗拿了下去,裡面的琵琶露出了真面目。琵琶通身呈現出紫紅色,紋理細膩光滑,琵琶背部雕刻著栩栩如生的仙鶴,周圍布滿了祥雲,有種祥和神聖的意境,足以見得雕刻師的技藝高。
小狐狸抬起頭,眼中全是驚嘆。眨著星星眼看著司塵,這樣的琵琶勉勉強強能配得上他的郎君吧。
司塵用手輕輕撫摸著琵琶,面容柔和得像是對待自己的珍寶。
上個世界他和林蕭在一起後,他就拿到了那把他期待已久的吉他。可是上手後,怎麼調也調不出曾經聽過的那個聲音。
那個時候,他對這些音樂非常感興,就多學習了幾種樂器。琵琶算是他最喜歡的樂器之一了,他喜歡琵琶的音調,可以彈出情人般的纏綿悱惻,還可以彈出磅礴的氣勢。
輕輕地用手撥動兩下琵琶弦,清脆纏綿的音調響了起來。
小狐狸豎起兩隻耳朵,目光如炬地盯著司塵看。為了讓司塵更好地發揮,他戀戀不捨地告別了司塵的懷抱,主動跳到了旁邊的桌子上。
一開始的調子略微有些生澀,許是有段時間沒彈了,但是慢慢地,曲調越來越流暢,小狐狸如痴如醉地聽著。
彈著琵琶的司塵身上有一種不同於平常的魅力,全身上下渡了一層溫柔的光芒,精緻的下巴微微昂起,低頭的那一瞬間風姿獨絕,有一種遺世而獨立的感覺。
一曲終了,司塵仍舊保持著抱著琵琶的姿勢。一襲月藍色長袍的少年郎,抱著把雕花紫檀五弦琵琶,眼睛上覆著的白綾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微微蕩漾。
沒有人說話打破這幅靜謐的場景,所有人的眼底都有一種對司塵的痴迷。
掌柜的率先反應過來,誇讚說道:「青雉先生不愧是青雉先生,一出手就是不同凡響。」
司塵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後面的小廝倒是附和著說:「那當然了,我們家少爺做什麼都是最棒的。」
司塵把琵琶遞給旁邊的青年人,小狐狸瞬間就蹦到了他的懷中,親昵地用腦袋蹭了蹭他的頸部,小腦袋抵住司塵的下巴,嗷嗷地叫了幾聲。
旁邊的掌柜說道:「這小狐狸還挺通人性,少爺身邊的寵物都這麼不同凡響。」
小狐狸看向掌柜的,伸出爪子向他揮了揮,故作兇狠地叫了兩聲。
是小寶貝,小寶貝,不是寵物!
司塵垂下頭,摸著小狐狸的頸部,輕輕地說:「上次我沒來,有人說什麼嗎?」
掌柜的說:「他們怎麼可能對您有什麼說法,倒是苦了我了,我這一把老骨頭被他們纏得沒有辦法,只好躲在店裡不出去。對了,還有一件事。」他的臉上露出幾分為難,看著司塵說道:「上次小少爺鬧出的那件事情,傳出了好幾個版本。對您倒是沒有什麼說辭,只是卻有很多人開始抨擊起了小少爺。他們說小少爺缺乏管教,在大庭廣眾之下逼迫別人接受自己的表白。」
司塵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照舊登台,一曲彈罷後,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下台。
大廳和包廂中的人也察覺到了他的不同,寂靜後出現幾分嘈雜。
忽然,不知是何處傳來一句喊聲:「青雉先生,前些日子司家的小少爺對您傾訴愛慕之情,這件事情你怎麼看呢?」
眾人都沒想到司塵會回答這個問題,甚至對提出這個問題的人有些不屑。
這人一看就是不了解青雉先生。
這些年來,青雉先生一直都沒有露過面,甚至都沒說過話,大家連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不管多大的富商政客名流,都沒得到青雉先生的一點青睞。
這樣不慕名利的青雉先生,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回答他這樣的問題。
他們想到那個不知天高地厚,敢表白青雉先生的司木木,眉頭立馬就皺了起來。
一直以來,青雉先生在他們心中一直都是高不可攀地存在,每個人都有意識地維持著一個秩序。他們都下意識地不去接觸青雉先生,共同守護好這個他們奉為神明的人。
這種情感無關情愛,無關風月,青雉先生更像是他們在這荒蕪人生中的一抹寄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