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索飞图却没了踪影，似乎是懊恼自己不慎透露了消息，他成天不见人，每次开饭也躲着走。
难得一次，钱蓁蓁早早起床，在篮球场堵到了他。
化雪了，周围一片滴滴答答的淌水声，球场边、屋檐下、花坛里，到处都是潮湿的雪水，他顶着雪化的低温，在稀薄的阳光下打球，整个人热得浑身冒汗，涕泗横流。
关于霍尔娜的猜测，钱蓁蓁想再打听几句，他却擦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我那天好像喝醉了，不太记得自己后面说过什么……但你要的答案，我已经给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一瞬间钱蓁蓁忍不住怀疑他那天是不是故意喝酒的，“答案就是‘不知道’？”
索飞图咚咚拍球投篮，“嗯。”
钱蓁蓁目光凌厉，直勾勾地审视着他。
他被看得头皮发麻，没了打球的兴致，一把抱住撞回来的篮球，转身走进了屋里。
“索先生，先前的交易还没完成，我给你的邀请考虑得怎么样了？”钱蓁蓁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语气温和：“带上你的爷爷，跟我去长宁吧。”
意外的是，索飞图的态度变了，沉声拒绝她：“谢谢，孟仙湖挺好的，我和爷爷打算继续待在这里。”
说话的时候，他连头都没回，钱蓁蓁内心沉吟，在他想要关上卧室门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撑住了门板。
“索先生，孟仙湖再大，也比不上一个完整的基地，你爷爷本来就有旧伤，天气冷热都会受到影响，让一位高龄老人这么多年都憋在这种小范围的环境里，接触不到外面的人和事，对他的身心健康真的好吗？”
索飞图没接话，扳着门板沉默了会儿，才答：“有些事情，不是随便一句话就能决定的，现在交易已经结束，我准备去洗澡，你……”
他顿了顿，忽然大方地拉开卧室门，深棕色的碎发垂在额前滴着汗，眼里泛起一丝“你要跟进来吗”的戏谑。
钱蓁蓁扭头就走。
住满一周后，雪化得差不多了，眼看着与阿淼约定的时间即将到来，钱蓁蓁也打算赶回长宁基地了。
找薛海辞行的时候，索飞图主动现身，想留下祁瑶，“钱社长，能不能聘用你的人留在这里，给我爷爷做营养餐？我可以出高价。”
似乎是怕钱蓁蓁拒绝，他还特地打友情牌，“我们是朋友对吗？就当看在祈安的面子上，你帮我这个忙。”
他说的祈安当然就是现在的阿淼，钱蓁蓁打量着他认真的神情，一时间看不懂他的心思，是不是真的为了他爷爷着想？
好几天过去了，他也该从安曦基地那里听说柯罗隐的事情了，会不会是故意试探她？
想到这里，钱蓁蓁非常谨慎地回答：“抱歉，祁瑶是我们基地炊事组的组长，需要负责集社食堂的餐饮事项，就算你出再高的价格，我也不可能让她成为你的私家厨师。”
而且光有祁瑶留在这里，没有眷顾之光帮忙，恐怕营养餐的效果也不会那么好了。
索飞图似乎是预料到了她会拒绝，脸色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语气有些失望：“好，那我们下次再见。”
回去的路上，包益一边驾驶快艇，一边跟钱蓁蓁汇报他这几天混在卫兵队里打探到的消息：
“安曦基地的医疗队来得很频繁，几乎一到两个月就会过来一次，时间不定，具体看对方安排还有季节天气。听说往东南方向，有个很隐蔽的补给站，安曦基地设置的，专门给他们的船只或者直升机提供能源支持。”
祁瑶也说了自己得到的消息，来源是索家大厨，时不时就在她面前得意炫耀自己的老资历，总结就是：
“末世来临后的第二年，索先生跟他爷爷离开安曦基地，住到了孟仙湖度假村，当时贝茵一族还派了不少战士过来帮忙，清除周围的丧尸，建造铁网围墙。那位大厨和照料老先生的护工，都是当时一起跟来的，在这里待了将近六年，从没有离开过。”
万明雁也提起了自认为异常的地方，“我观察过，索家有一栋建筑专门用来处理水电，水来自于湖水净化，电力来自于燃料发电机。在这种寒冷的冬季，对索飞图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来说，住所不开暖气就没法儿活下去，可他宁愿耗费更多的燃料，依旧跟爷爷分开居住……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假设说他有安曦基地支持，不在意燃料的消耗，可他明明那么关心爷爷的身体，为什么没有搬去同一栋房子，方便自己陪伴照顾呢？”
钱蓁蓁思考片刻，说：“如果没有猜错，在孟仙湖真正做主的应该是索老爷子。至于索飞图，可能很多事情也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而我跟他谈的交易，他后来肯定告诉了索老爷子，结果被长辈削了一顿，才会半路变卦。”
“现在怎么办，就这么回去了？”万明雁倚着船舷，手里噌地拔出一柄军刀，“实在不行来点硬的，咱们半夜潜回去，找到索老爷子，就能知道更多消息了。”
钱蓁蓁摆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我已经探到了足够的信息，可以推断出新的可能性了。索家那边已经有了防备，再回去也问不出什么，反而会被他们带进坑里。”
她迎向挂在高空的冬日暖阳，按了按挡住口鼻的围脖，好让自己的呼吸更加顺畅。
“索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要是他情况再次恶化，索飞图肯定还会来找我，所以不用急，我们先回去规划一下安曦之行需要准备的东西。”
拜访人员定了，那基地的事务该如何安排，保证集社顺利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