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养的心魔,自是健健康康,今日出门甚至都没吹到哪怕一丝寒冷的北风,祁云墨就开始乌鸦嘴说会着凉
沈青衡难得神色不耐,满目冰冷,手中却小心翼翼地将辛馍又往怀里拢了拢,快步走进山洞。
祁云墨那“预言”确实无根无据,然而,有时候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哪怕沈青衡这一日一直守在辛馍身边,未曾离开半步,及至第二日破晓时分,辛馍还是起了热。
少年起初只是窝在被子里呢喃着说冷,沈青衡听到了,忙俯身连人带被抱了起来,一摸额头,却是温热的,并无异常。
许是怕冻着辛馍,男人甚至专门运起元力,强行将冰寒的手掌烫热了,才稍稍掀开被子,探入少年的脊背。
触手干燥,并未有热或是冷的迹象。
沈青衡只得收回手,将辛馍抱在怀中,拍抚着哄他睡,精纯的元力源源不断地顺着拍背的动作,传入少年体内,为他梳理灵力。
论理,这般照顾安抚,应当是没问题的。
哪想,没一会儿,辛馍便自己挣扎着醒了。
他只觉得身上又冷又热,明明困得恨不得立刻睡过去,却又因为干渴得几乎烧起来的喉咙而焦灼不安,只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小声唤:“人类好热冷。”
他自以为说得很大声了,然而在沈青衡听来,也不过是一道微不可闻的气音,断断续续的,连嫣红的薄唇都只是轻轻动了动,不像在说话。
即便如此,沈青衡也没有想当然,觉得辛馍是做噩梦了在说梦话,反而低头附耳过去,细听少年的声音。
“我冷,热”
极为软糯的龙吟传入耳中,轻轻的,挠痒痒一般。
许是身体不舒服,所以在半梦半醒之间,辛馍下意识选择了最为简单的龙吟,听着便像是无意识的哼唧。
如果不仔细分辨,还真不会现。
沈青衡立刻将人抱坐了起来,靠在胸前,抬手捞过少年细细的手腕,凝起眉,搭着脉探了一会儿,却现少年并无感染风寒亦或是其他病症的迹象。
如此,那就只能是神魂上出了问题。
辛馍并不知男人是在把脉,只觉得浑身无力,凭着本能往沈青衡怀里埋,可埋进去觉得热,出来又觉得冷,堪称冰火两重天。
他迷茫地蹭了一会儿,才求助般再次哼唧了一声。
“渴。”
“本座知道。这就倒水来。”沈青衡安抚他。
辛馍紧紧闭着双眸,只觉得一只温热的大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抚了抚,又转往额头,以同样的动作探了温度,不由有些疑惑。
人类的手什么时候变成热的了
可他也没空思考,因为很快的,一只同样温热的茶盏便抵到了唇边。
紧接着,低沉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乖一些,将水喝了。”
其实是温水里掺了安抚神魂的灵药,只那药无色无味,入水即化,喝起来也和清水无异,沈青衡便没有说明。
因为,男人恍惚记得在哪里看过一句话,对于幼崽而言,药总是不受欢迎的。
虽然辛馍已经是少年了,但这大抵也是一个道理。
辛馍确实一听水来了,便松了口气,听话地就想低下头去喝。
然而他这会儿通身绵软,本是低头喝水的动作竟生生变成了整个人往下栽,哪怕沈青衡从始至终都盯着他,也立刻眼疾手快地将他捞了回去,可那薄薄的红唇依旧还是有一瞬间磕到了杯沿,泛起一阵剧痛。
“呜”
辛馍痛得眼角瞬间涌出了泪,无力地抽噎了一声。
他呼吸急促,因着身体敏感,那股剧痛被瞬间放大了无数倍,疼得几乎喘不过气,只觉得自己立刻被人搂了回去,仰躺在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随即,下巴被一只手轻轻捏住了,很小心地抬了起来,似乎是在查看伤势。
“呜”辛馍抽噎了一声,他能嗅到淡淡的血腥气,一定是流血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粗糙的指腹轻轻触到了被磕破皮的唇珠,惹得他又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喉中细细地哽咽了一声,只觉得眼中全是被疼出来的湿热的泪,一直顺着眼角往下滑。
许是知道他疼得厉害,那只手只轻轻按着他的唇,掰开来观察了一下,便又立刻离开了。
接着,柔软的手帕轻轻捂在磕破的唇珠上,将血珠一点一点擦干。
随即,有人托着他的下巴,换了一只涂着药膏的手指,缓缓抹过他的唇,带来一阵细细的刺痛。
辛馍忍不住便想躲开,可那疼痛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药膏眨眼间便治好了被磕破的唇瓣,再也感觉不到疼了,这让他放松了许多。
这么一遭下来,身上的衣袍基本也被热汗浸染得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辛馍控制不住地动了动,蹙起眉,想要睁开眼睛,可沈青衡冰冷清爽的气息又在这时候压了过来,低低地哄他:“先把水喝了。待神魂躁动平静下来,再带你去沐浴。”
少年只好委屈地点了点头,侧头将泪湿的眼角蹭在男人怀中。
沈青衡似是知道他的无助和委屈一般,再次安慰道:“莫怕,只是神魂被困于龙族体内,有些不适,便暂时无法自控。等好了就能睁眼了。”
辛馍听了,这才老实了一些,轻轻呜咽了一声。
“要喝水”
“嗯。”沈青衡低声应了,正要继续喂他喝水,却见辛馍猛然往怀中缩来,浑身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