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了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
怎么用“叽叽嗷”叫沈青衡
龙族的语言,辛馍是天生就会的,仅限于表达自己的想法。
可无论是沈青衡,还是望夜,都不在小龙崽的词汇表里面。
而闻名天下的望夜剑仙,哪怕精通鲛人语与龙族语,能听懂,却无法出同样的音节,无从教起。
“叽叽嗷”见男人在沉思,没能得到回应,辛馍揪着对方的袖子,晃了晃。
人类,不走,要拍背。
他扭了扭小身子,示意沈青衡拍背。
“怎么了不舒服”沈青衡撩起眼皮扫了一眼过分白嫩的雪色小背,在满洞府的寒冰映衬下,着实惹眼,仿佛莹莹亮的深海夜明珠。
男人稍显凌厉的目光转为看向辛馍的眼中,试图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然而龙崽被他这么扫视着,也只是无辜地望着他,嫩生生地一直叫唤,像个小复读机。
“叽叽嗷叽叽嗷叽叽嗷叽咳咳咳”
要拍背拍背拍背拍咳咳咳
叫得太欢,呛到了。
他咳得小脸通红,桃花眼还泪汪汪的,小手始终揪着衣袖。
沈青衡敛起眉,斟酌了一下力道,到底是抬了手,绕到辛馍背后,覆在银白的丝之上。
触手温热光滑,甚至能感觉到银上流淌着的龙族灵力,极为纯净。
修长有力的大掌平日里握惯了剑,此时隔着银,贴着龙崽单薄的背,有些生涩地拍了几下,帮他顺气,又幻化出茶盏,给辛馍喂了一口茶。
虽说之前直觉力道不好控制,但真正实施起来,又似乎本能一般,无师自通。
望夜剑仙随手一掌便可击碎当世任意化神期大能的颅骨,并碾为粉末,此时用来拍背安抚心魔,着实有些诡异。
戮茫剑已经绝望了,甚至不再肖想它的主人有一天会回心转意,允许自己杀了这头小龙崽。
虽然它面对心魔的时候有股天生的敌意无法控制,但那大概率是因为“道”不同,杀戮道能容纳的“道”,本身就几近于无,它看见谁都想杀,也不一定是针对龙崽。
既然杀不了龙崽,戮茫剑只得默默祈祷辛馍注意不到自己。
否则,要是哪一日辛馍心血来潮,突然提出让沈青衡拍一拍戮茫剑这样的要求恐怕当场它就要粉身碎骨,一代名剑就此陨落。
穿成一把剑整天在别人身体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已经让它接近崩溃边缘了,每天日常偷哭一百遍,再来个意外,它可没有第二条命活了。
此时的戮茫剑:“穿书的第十天,宰了一头龙、杀了一堆人、和各种内脏肠子亲密接触、吓得魂飞魄散也就算了,还没法杀了天敌,自闭,乱哭。”
本命灵剑从兴奋转为低落,这极为不寻常的颤动,沈青衡并非没有注意到。
只是,就如同宗主祁云墨近来也有些不靠谱一般,有些事,不变正可应万变。
拍完了背,眼看着辛馍渐渐平静了下来,沈青衡收回手,正要开口,身后洞口处的传音阵却响了起来。
“望夜师叔祖,我是祁云墨,今日神机门来信,有些要事需要请示一下您的意见,咳咳,您可否允我进去一谈”
清朗的青年音带着些许颤抖,极为清晰地传了进来。
沈青衡眸色渐冷,手一翻,禁制解除,戮茫剑便从树干中抽了出来,飞到他手中,收剑入鞘。
他一回来便被心魔绊住了脚,此刻身上黑袍染血,与平日一袭白衣的冷清模样大相径庭,委实不大适合见人。
沈青衡微微敛起眉,施了一个咒,身上黑袍便幻化成了白衣。
只是这满地的蛋壳
男人心念一动,溢满地面的灵液和蛋壳便消失无踪,只剩下巨大的白玉榻上还留有十几片干净的蛋壳,给心魔做口粮。
“叽。”
人类,好看。
辛馍还是第一次见到沈青衡一身白衣的模样。
明明衣袍款式相同,可给人的感觉就像满身戾气的杀神骤然变成了光风霁月的清冷仙人,一丝违和感都没有。
披散的黑被白玉冠束起,广袖流云,衣袂飘飘,男人侧身望过来的那一眼,恰如清风朗月,遗世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