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听了秦百福的几句话后,他对面前这个年轻的后生,是刮目相看。
“当然,你我虽为敌营,这里,却并不是战场。小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李牧态度的变化,让姚月朔心中欢喜。
她既感叹李牧的胸襟,又钦佩秦百福身为小人物的胆略。
“将军问我,四国为什么心怀鬼胎,首先,我们从楚国说起。”
“楚国乃我秦国姻亲之国,这是世人皆知的。肥之战前,楚国就采中立态度。见武安君胜了我秦国,楚国出使道贺。名义上奔着合纵而来,无非是想观望平衡罢了。”
“就算合纵,楚国定然不会出兵。因为,他们需要自保,他们不会真正卷入秦赵两国的恩怨中。非但如此,一旦我秦国取胜,楚国必然会出来分得一杯羹,临阵倒戈,楚之强项。”
“再看魏国,我秦国之毗邻。恩怨已久,交伐不断。试问武安君及赵国诸位大臣,自我秦国变法图强以来,魏国可曾大胜过我秦国?他们一败再败,唯有割地苟活!”
“魏国已经不是强盛之魏国,他们欲要合纵,无非是依附强赵,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 “成为魏国棋子,赵国甘心否?”
“楚、魏两强尚且如此,弱小的韩国对我强秦,宛如螳臂当车,不提也罢。”
“如此以来,赵国合纵,只有强齐可以为伴。”
“当真如此?非也!”
“齐人好商,且通达六国,和我秦国更是互有往来。”
“赵国、韩国、魏国、楚国、燕国,哪个国家和齐国的通商,有我秦国频繁?一旦开战,我秦国阻断通商贸易,齐国市井必然大乱,乱自内部,齐国又能合纵到几时呢?”
“如此四国,难道不是心怀鬼胎?!”
“如此四国,岂能勠力同心,合纵伐秦?!”
“如此四国,焉能会为赵国,拼尽全力?!”
……
“彩!”
听了秦百福的话,姚月朔一脸的倾慕。
看似普通的凡卒,敢在赵国朝堂舌辩武安君,且字字珠玑、句句在理,毫无慌乱。
他的形象,在此刻完全盖过了姚贾。
这是第一次,有男子超越了父亲,占据了自己心中大半的位置。
姚月朔的心跳,又一次加快了。
……
赵国的朝堂,鸦雀无声。
静的,几乎连身旁人的喘息,都能听得见。
李牧,面颊微微颤抖了几下,抬眼看向了秦百福。
这个年纪轻轻的秦人,思维敏捷、口若悬河,直让自己哑口无言。
想来,秦国之所以强大,是世人皆心甘情愿,为国出力。
而此番大胜之后,赵国上下,早就陶醉在了胜利之中。
合纵,已经为时已晚,只是,自己不愿承认罢了。
李牧想着,眼神中透出了一丝伤感。
秦百福看得清清楚楚,遂抓住机会,继续道:“武安君,在下知道,您心中多少还有疑虑。那么在下斗胆,再问武安君一句,您可还记得邯郸之战?以我秦人之血性,比赵人如何?”
邯郸之战,是长平之战后,赵人的保国之战。
这是赵国君臣团结,上下一心取得的胜利,却也是赵人永远不敢回忆的伤痛。
秦百福这句话,就像是当头一棒,直击赵人要害,说得整个大殿之内是一片悲伤。
李牧,立马明白了秦百福的意思。
他彻底折服了,被这个年轻的后生给折服了。
就在这时,殿外一声高呼:“大王,到。”
赵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