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修叹口气,道:“自从厂子开办以来,效益一年不如一年,我爸和我估计自身都难保……”
原来这顺达塑料厂,开的真不是时候。
赶上国有经济下滑的时候开办的,因此压根没吃上红利,生意基本上都是一年不如一年。
人人消极怠工,压根就想着混日子,不求创新,只求吃死工资。
一个偌大的工厂,死气沉沉,没有干劲儿,注定只能走向灭亡。
而吴修他爹姚长贵在厂子里从一开始就当的副厂长。
人多了,就开始分帮派。
姚长贵手底下大概跟着百来十号人,而另外一个副厂长石秋林手底下跟着的人也都大差不差。
往下细细数一下,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沾亲带故的亲戚。
因此两拨人常年不对付。
这一次要裁员,算是让两拨人都动了心思。
开始明里暗里的想要打听裁员的名单,又想方设法的在名单上动手脚。
这越导致整個厂子里人心惶惶,生怕裁员名单里有自己。
“我爹今年一年都在为这事愁,下面带着的都是七大姑八大姨,还有乱七八糟的亲戚。”
吴修无奈耸耸肩,道:
“天天都来找我爹,叫他去找厂长,我爹天天去,可人也不说呀!我爹能有啥法?”
“这些都是上头规定的事儿,经济效益不好,养不起这么多人,这是不得不裁员了。”
吴修说着,烦躁的搓了搓脸。
刚才他回来的时候骂骂咧咧就是因为在厂子里和对面一拨人起了冲突。
在这种高压下,任何一点细小的矛盾都会被放大。
两帮人打了一架,他爹姚长贵气得直接踹了自己一脚,叫他滚回来了。
“这会儿厂子里,人人自危,谁还敢悄悄卖东西?而且石秋林那家伙,手段多,前些日子被我撞见居然还想把自己媳妇儿往厂长家里送,你说说,这得有多不要脸?”
吴修瞧着沈琰,有些无奈,“哥,真对不住。”
沈琰眉头微微皱着。
他倒是没想到,居然刚好碰上了这档子事儿。
沈琰一只手,轻轻屈起手指,在膝盖上敲着,一下接着一下,缓慢而富有节奏。
他现在在思考。
究竟要如何才能说服面前的青年。
片刻后,一杯茶见了底,沈琰的神色也终于稍稍正色起来。
他从口袋里战术性摸出一支烟,递给了吴娟,虽然唇角带着笑,但是眼神却锐利的盯着他的眼。
“兄弟,我有些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沈琰道。
吴修并没多想,他接过烟,点燃,叼在嘴里胡乱点头:
“哥,你说呗,都这个节骨眼儿了,还有啥不能说的?”
沈琰这才点点头,慢条斯理开了口。
“兄弟,你想没想过,即便你和你爹还有下面带着一群人人人自危,管好自己,什么错也不犯,到头来被裁员的极有可能还是你们?”
“第一,按照你所说,那石秋林毫无底线,连自己媳妇儿都能往外送的人,他会不惜使用千方百计来换取利益。”
“你扪心自问,你们能行吗?”
这话问的。
吴修顿时沉默了,脸色铁青。
妈的。
把自己媳妇儿往别人床上送,这得是多么禽兽不如的畜生才能干出来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