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知青宿舍原來有六個人,現在走了三個,一個回滬市,兩個回金城,只剩下三個還在這裡。
初四這天早上,三人圍在爐子邊烤火,門外就有人在大喊,「小君小君!我們可以回去了,批下來了!」
小君一聽,開心得手抖,搪瓷缸子裡的水撒了一地。
謝必勝穿著藍色的棉大褲棉大衣,手裡揚著一封信,推開門進來,跑到爐子邊烤火,「剛剛忘記戴手套,手都要凍僵了。」
謝必勝是隔壁生產隊的男知青,和小君是在幹活時認識的,剛打了結婚證不久,是組織上允許的夫妻,但還沒住到一起。
兩人都是北城人,當初也算是一見鍾情。
「真的嗎?我們可以回去了嗎!」小君激動得熱淚盈眶。
「真的!千真萬確!我們可以回去了!」
小君有家裡寄過來的病退證明,也不知道怎麼弄的,反正成功讓組織批准了。
而謝必勝家裡沒小君能耐,搞不到證明,是自己在診斷證明做了手腳。
他是過年前去醫院做的檢查,家裡寄了錢過來,不知怎麼的,還搞到了外匯券,去檢查的時候,他給醫生塞了不少好處,醫生也同意幫忙,就一個皆大歡喜。
黎文嫻和剩下的另一位女知青小竹也想效仿,但小竹家裡窮,是城市裡的普通家庭,沒那麼多錢票,也搞不到外匯券。
而黎文嫻家裡暫時幫不上忙,6梅子說家裡要給黎文靜辦婚禮攢嫁妝,開春就要結婚,要用錢的地方太多,讓她暫時在小林莊繼續當知青。
6梅子說,小林莊反正也在迎春鎮,離家裡不遠,又有那麼多親戚,里6英子家也不遠,所以能撐著就撐著,等文靜的事情解決了,再來辦她的事兒。
要回城,又得有單位接收,重要的還是得公社同意,不然戶口回不去。
那天聽了6梅子的回覆後,黎文嫻躲在被窩裡哭了一晚上。
她初中輟學,文靜初中畢業就去了水電廠工作,命好還當上了工農兵學員,去金城讀書。
她知道文靜這個工農兵學員的名額,應當也是家裡人幫著運作出來的,可是她只是想回去,為什么爸媽一點都不急,文靜的事情就這麼急。
小君和謝必勝開心得一陣歡呼,手拉著手出門去玩雪了,兩人一路踩著雪,抓著雪互扔,歡喜至極的聲音響徹知青點。
聲音從外面傳來,小竹和黎文嫻面面相覷,都低著腦袋唉聲嘆氣,為自己的未來迷茫。
吃完午飯,黎文嫻心裡悶得慌,想出去走走散心。
讓小竹一起去,小竹吃完飯就躺倒在炕上,有氣無力的,「我不去,我好累,沒勁。」
小竹抬頭望了門外,「小君呢?去哪兒了?」
黎文嫻說,「她和謝必勝去填回鄉表去了,應該不回來了。」
小竹嘆了口氣,「你去吧,我不想去。」
「那行,我出去走走,你先睡著。」黎文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