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聽說你高一月考做路煬隔壁?」
季炎:「…………」
哪壺不開提哪壺,季炎臉色當即肉眼可見地黑了下來。
作為賀止休轉來前三班唯一的a1pha,季炎個頭出挑,黑髮剪得格外的短,配著松松垮垮的校服往那兒一杵,任誰看了都覺得這是個惹不起的問題混子。
事實上也確實差不多。
賀止休剛說完,季炎目光立刻滿是危險地轉移了過去,幾乎半秒不耽擱地拖著桌子一路向前,氣勢洶洶地仿佛下一秒就要衝上來干架。
路煬跟季炎的接觸僅餘月考那次,高二開學分班後,印象中這人請了挺長一段時間的假,以至於第一次月考都沒參加。
眼下陡然位置分到了一塊兒,路煬也不怵他,揣著兜面無表情地等他過來。
就在他以為這人十之八九得挑事一場時,十分意外的居然停下了。
只見季炎半眯著眼危險地看看路煬,又看看賀止休,緊接著扭頭重而響亮地「哼!」了一聲:「二對一,別想騙我動手。」
路煬:「……?」
場面一時詭譎叵測。
就連賀止休也難得沉默稍許,才忍不住傾身湊近路煬,委婉道:「他考年級倒二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路煬難得贊同賀止休的話,然而緊接著耳尖處撲面而來的熱氣讓他神經末梢不由敏感一顫,幾乎潛意識往後靠了一步,避開了賀止休的接近。
避完他就有些後悔了。
如果說剛剛手碰上又突然避開,還可以解釋為不習慣與人發生肢體動作;
那麼此刻,這與平日交頭接耳並無差別的行為——儘管耳尖觸上鼻息,但其實賀止休是倚著身後課桌微微俯身湊來的,二人之間始終隔著一段距離——就很難不再讓人疑竇叢生了。
畢竟這是在不久之前,比他們交頭接耳說話時都還要稍遠些的距離。
路煬卻在這個動作間,尤為敏感地朝後一躲。
前方季炎放好課桌回身去拿椅子,文錦之正低著頭猶豫著要不要幫季炎對齊課桌,偌大的教室空曠一片,走廊上除卻風聲之外再無其他。
清晨陣雨已然平息,陰雲盤旋高空之上,窺不見半絲日光;風從未閉合窗戶吹入,捲起窗簾,空氣中響起呼啦一聲,柔軟布料轉瞬將路煬從後至前裹入其中。
賀止休在這一刻直起身體,仰頭無聲對上路煬的眼睛。
四目相觸中,少年瞳孔漆黑如墨,不含任何笑意,也不見任何其他情緒。
仿若望不見底的深潭,就這麼一眨不眨注視而來。
「路煬,」
恍然間,路煬看見賀止休薄唇微張,齒縫間似乎含著句輕問。
但下一秒不等看清,窗簾迎風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