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真的很羨慕a1pha,天生瀟灑恣意;乖順別人誇讚優秀,叛逆別人誇讚個性。無論做什麼他們一定會是人群中最厲害的那個,是其他兩種性別無法匹敵的存在。」
「我越羨慕他們,我就越厭惡自己。就像光與影,太陽越耀眼,投射而下的影子便越幽暗,」
白棲在清脆雨聲中吐了口氣,輕聲說道:
「到後來我幾乎是偏執的認同其他人的觀點,只有a1pha才是最厲害的存在。我看不起自己,也連帶看不起一切不是a1pha的人,他人的觀點在我大腦扎了根,他人的偏見成了我的偏見,就跟小時候我堅信所有人都是善良的一樣。」
「大多數時候潛移默化中的觀念植入都屬於不可抗力,」
路煬頓了頓,電光石火間他仿佛咽下了什麼話,須臾後才收回目光隨口問:「所以大家都覺得Beta比不上a1pha,你也就那麼覺得了?」
白棲摸了摸鼻子,訕訕道:「差不多,所以我當時並沒有把這個傳言當回事。」
他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聲:「結果第一次月考你直接甩了我二十分,分數出來我人都傻了——怎麼有人能考出這種分數?」
「——我靠,這個路煬是誰?這是人類能考出來的變態分數嗎?!」
「咱們學校花了多少錢才半路挖來這麼個頂級學霸……」
「據說還是個Beta!」
「這麼吊!?白棲呢?白棲不是a1pha嗎,他多少?」
「二十分之差,我天,Beta也有把a1pha按在地上摩擦的一天嗎……」
「抄的吧?」
……
「抄你個雞毛撣子,轉學生考場在年級倒數大亂鬥,整個考場加起來都沒他分數高,抄抄抄,去你們祖墳上抄啊?」
記憶中,宋達罵罵咧咧的聲音直接吼散了各類滿懷惡意的猜忌,白棲從座位上揚頭望去時,恰好看見人群之外杵立著一道頎長身影。
少年黑髮凌厲肩背挺拔,清晰的下頜線透著股很難言語的冷淡。
他看起來絲毫不在意這些流言蜚語,至少連旁邊的宋達三分之一的氣急敗壞都沒有。
那時候應中已經取消了按成績分班的擇優制,但只要有考試存在就必然會延伸出比較。
一如人出生,就被迫由性別或其他劃分成三六九等,這是再多後天干涉與反抗,也無法完全消弭的「潛規則」。
而路煬那時所處的普通偏差班,再加上Beta轉學生的身份,無形就成了一個很直接的靶子。
一個Beta而已。
時過境遷,當時坐在教室的白棲仿佛透過窗,一眼窺見了三年前的自己。
那日下午,被深紅夕陽灼燒的靈魂尚還隱隱作痛,疤痕早已化作沉疴宿疾,深埋於無人所知的淵底,又於此刻被翻出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