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俞腳步不停,背對著他伸出手左右擺了兩下,不知是在告別,還是在說他並不想聽。
望著遠去的車子,穆令秋用力吸了口煙,吹著風抽完後,才轉身重進屋,等他回到賓席的時候,戚天老爺子正在進行簡短的說辭,台下的人一陣鼓掌,紛紛都在說賀詞。
「江俞呢?」路森忍不住問道。
穆令秋扯了扯嘴角,說:「走了唄。」
路森啊了一聲,燕詩的臉色也有點不好看,她捏著裙子不知在想什麼,台上的戚天已經說起了繼承人的事情。
全場氣氛都有些嚴肅,無數雙眼睛凝聚在舞台上,只見戚柏宥腳步緩慢的走了出來,他先是對戚天祝賀一番後,接著拿起話筒,說:「抱歉爺爺,我可能要讓您失望了。」
戚天幾不可聞地皺起眉頭,他沒有說話,等著戚柏宥說完後面的話。
戚柏宥說:「我可能無法成為繼承人了。」
戚天問道:「為什麼?」
戚柏宥輕描淡寫地丟出一枚□□:「我喜歡男人,所以無法和女人結婚。」
他這話一出,全場愕然,氣氛在凝固數秒後,不知是誰帶的頭,竟是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維持了數秒後,竟是沒停,反而愈發響亮起來。
喜歡什麼並不重要,往往勇於承認更加可貴,而戚柏宥方才的行徑已經不能說是勇敢了,簡直就是把自己的前途一併丟了出去。
正因為知道這有多難,所以才忍不住心生欽佩。
誰知戚天還沒發話,台下的戚母就沖了上來,二話不說,抬手就給了戚柏宥一個響亮的耳光。
「你還要不要臉了?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不知廉恥的兒子!?」
戚柏宥似乎完全不感覺到疼,他不動聲色的看向面前的戚母,對方雙目兇狠且冷漠陰鷙,仿佛站在她眼前的不是兒子,而是什麼讓她厭惡的髒東西。
記憶像只脫韁的野馬,往前奔出幾十年的歲月,駐步於他年幼之時的記憶,第一次發現父親出軌,他不知道,誤以為那位美艷的女人是家裡的客人,出於教養,他給這個人乖乖的倒了杯水,卻沒曾想竟被提早回家的戚母發現,一怒之下,直接被牽連進去。
那時候他是被怎麼罵來著?
本來這麼多年了,戚柏宥應該早就記太清了,此時卻想起,那時候的戚母也是現在這個眼神,而他那會還小,不像現在這樣能夠將所有情緒都掩藏在皮面之下,不動聲色,而是惶恐無比,小心翼翼的認錯,祈求原諒,卻還是得到了『白眼狼』三個字。
孩子本身沒有錯,偏偏總有大人為自己的無能推卸責任,將他當成發泄口。
……
江俞坐上車後,回想著方才穆令秋的話,讓他忍不住有些在意。先前還未來米國的時候,穆令秋也說過這種暗藏深意又故意不挑明的話,卻直白說了不會告訴他,因為與他無關,那麼現在為什麼又突然要告訴他?
他有些想不通,最後只能歸結到對方又犯了什麼神經上面去。
車裡開了空調,江俞吹了會兒發現有點冷了,讓司機把溫度調高些。莊園是在郊外,距離城中心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江俞翻出剛剛在洗手間裡,戚柏宥塞給他的那張金卡,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接著他掏出手機,結果顯示網絡連接失敗,一看,才發現居然沒信號,登時奇了怪了,就算這兒是郊外,也不至於連信號都沒吧?
江俞抬頭問道:「還有多久到啊?」
那司機說:「還有一個小時左右。」
江俞愣了下:「這麼久?」
司機說:「是的,少爺您的酒店有些遠。」
江俞張了張嘴,半晌才哦了一聲,沒再說話,悄無聲息地往旁邊又縮了幾分,翹起一隻腿上下交疊,若無其事地偏頭假裝看車外,手機卻是藏在大腿旁邊,將亮度調到了最低,發現終於出現一格薄弱的信號後,立馬打開微信給戚柏宥發了個定位,然後慢吞吞的打出幾個字。
——先生,我好像上錯車了。
從台上下來後,戚柏宥面無表情地摸了下被扇了一巴掌的臉,迎面就撞上了戚睿堯,只見對方沖他嘆了口氣,繼而上前拍了拍他肩膀,語氣竟是難得的滄桑:「你比我強。」
戚柏宥一怔,沒品出對方話里的意思,眼下心情也糟,便不語,邁步離開消失在宴席上,往□□院的門走去,結果在路上碰見了姚管家,對方正和一個中年男人說話。
姚管家神情難得的凝重,見到戚柏宥,他上前直奔重點道:「江少爺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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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結啦~
車的話完結後放微博吧:3
第68章
江俞還沒等到消息發出去,車子突然劇烈晃動了一下,緊接著又停了下來,他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抬頭問道:「怎麼了?」
司機語氣為難道:「碰到車了,少爺稍等。」
江俞哦了一聲,心中竟是有些慶幸居然在這時候出了意外,等司機開門下車處理時,他立馬拿起手機看了眼消息,那兩個圈圈居然還在轉個不停,方才那點信號竟是又沒了,這下簡訊都發不出去。
也不知道這裡是哪兒,馬路左右兩邊都是雜草叢生的空地,並且一路開過來遇到的汽車屈指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