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俞自是認出對方,畢竟前些天他還偷偷在樓梯口暗中觀察這個人,並且在日記本里得意洋洋的寫下對方沒發現自己的事情。
然而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他咽了咽口水,望著面前的人一時間都忘了怎麼說話,因為恐懼使得心臟在瞬間跳得飛快,讓他不由得回憶起一直潛藏在心底的噩夢,身體都不由自主的微微發抖起來。
男生低頭看了他許久,忽然開口說:「地板太冷容易感冒,去椅子上寫吧。」
「……」
江俞沒說話,只是呆呆的望著男生轉身下了樓梯,過了好半晌,他才從呆滯中回過神來,拿起筆記本轉身就跑,沒幾秒便消失在樓梯口。
回到房間後,他粗喘著氣,等一切都平靜下來後,才翻開剛剛還未寫完的日記,悄悄在後面補上了一句——
——他看起來並沒有那麼不好相處,好像還挺溫柔的!
第37章
人的大腦就像一台精密的儀器,記憶則是存儲系統的一部分,當主人意外遭受巨大衝擊的時候有一定機率會觸發自動保護系統,將重要的東西藏在最深處,只是有時候藏的太深,最後可能自己都忘記它被藏在哪兒。
江俞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夠恢復記憶,這本筆記本雖然記錄了他的過去,然而此時一點點看過去,似乎又看不出個所以然,哪怕告訴自己這是他的過去,也沒辦法完全代入。反而有種自己是在看其他人過去的感覺。
不過一般情況下,人在長大以後對於過往童年的記憶往往不會太深刻,除非是某些實在印象深刻難以忘記的事情,不然普遍都隨著時光流逝而拋卻在名為曾經的道路上,只有被外人提起,或者藉助外力,才會轉身去尋找一番這些零碎的記憶片段,說上一句——好像是。
所以即便沒失去記憶,沒有太大熟悉感這種事倒也不算難以理解。
安慰完自己後,他便放寬心的繼續看了下去。
筆記本上的鎖樣式不算古舊,哪怕他設計是走復古風,但表面的銀色看起來尚還光滑,總言而之反正比本子要年輕許多歲是肯定的。由此一來算是可以肯定這玩意應該是自己後來為了鎖住筆記本而特意去訂製購買的。
不過藏日記不難理解,這麼費盡心思買一把厚重的鎖甚至放在隱蔽角落的格子裡,就比較費解了。
寫日記是一件十分枯燥的事情,大多數人每天都穿梭在車水馬龍的街道,日復一日的為金錢與活著而努力,無論是學生還是社會人士,無論在哪兒,其實生活都差不多兩點一線。
儘管藝人的日常生活要比常人豐富許多,但歸根結底還是逃不出這個固有的規律,吃飯睡覺和跑工作,要麼就是在劇組裡吃飯睡覺和拍戲。
所以江俞是真的很難相信憑藉自己的性子真的能做到寫日記這件事麼?或者說用他現在失憶的狀態來評價,他更難相信自己居然會冒出寫日記這種念頭。
導致他在翻日記的時候發現中間突然從十二年前一躍到了四年前時,還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他覺得一定是中間的八年自己終於忍受不了記錄這枯燥的日復一日,才丟下這個本子瀟灑去了,等他接到范紹樹的催促後,才後知後覺合上筆記本準備給它重上鎖,未料不經意的往下一看,發現合起來的本子中間似乎缺了一部分。
然而陳呈的電話又撥了進來,只能暫且作罷,把還沒看完的日記重放回去。
現如今正值寒冬,街上飄著零散的雪花,剛過正午的天窺不見一星半點的太陽,它被厚重的烏雲嚴嚴實實的藏在身後,猶如巨龍精心掩藏過的洞穴,擋住了裡面閃閃發光的黃金。
在這寒冷的工作日裡,行人道上走過的路人並不多,擦肩而過的汽車更是牢牢關著玻璃窗,不露出一點縫隙,生怕外頭這寒冷的空氣從縫裡鑽進去,吹個透心涼。
偏偏往日裡窗戶關的比誰都嚴實的江俞突然反常的落了車窗,大約三四厘米的程度,隨著車子的快行駛,冰冷的風肆無忌憚爭先恐後地擠了進來,企圖將這溫暖的車廂灌進自己的溫度。
前面開車的陳呈被吹得一哆嗦,以為是江俞不小心開的窗戶,連忙又給拉了上來,沒想到前腳剛剛合上,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在心底感嘆下這天真冷,後面的江俞就跟作對似得再次開了窗。
「有點熱,我開小點就好。」江俞解釋道,在陳呈試圖開口的時候又補了句:「暖氣別關,我就想給臉吹吹冷風。」
陳呈:「……」大冬天開著暖氣給臉吹風,什麼毛病!
江俞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毛病,他心中盤旋著離開前那個空缺的一部分,一般來說筆記本會空缺是因為在後來被人可以撕下來才導致的,難不成他撕過?
帶著滿心的疑惑吹了一路風,等下車的時候整個臉都吹乾了,紅色的嘴唇更是難得泛起點紫,臉色微白,表情都凍僵硬了,見到范紹樹的時候愣是扯不動嘴角。
「你兩怎麼冷的跟剛從冰窖里出來一樣。」范紹樹隨口說了句,陳呈正要回答,一陣癢意在鼻腔深處蔓延開來,抓心撓肺的堪比遭受酷刑,他憋了憋,終於給他憋出一個驚天大噴嚏。
他揉了揉鼻子,就聽見江俞在椅子上坐下說:「車裡暖氣壞了,凍著來的。」
陳呈:「……」
范紹樹還以為暖氣真壞了,皺著眉頭讓陳呈快些開去修理好,這天出門沒暖氣著實要人命,何況天氣預報里說過兩天還會有一場大雪下來,明星最要緊的就是自己的身體,何況要是江俞感冒了接下來他要說的事情就有點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