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就出現了解約一說。
然而解約哪是說解就能解的,她和公司的合同還有兩年才到期,此時貿然提出解約自然是要打官司,甚至作為違約方還得支付大筆的賠償金。
現在拉江俞下水,無非是想藉此暗暗威脅戚柏宥,威脅大戚娛樂,不讓她好過,她便要拉江俞下水弄個魚死網破。
從頭到尾整個事件下來,江俞完全是處於人在家中做,鍋從天上來的無辜狀態。
「要撕回去嗎?」江俞吃完蒸蛋不知道從哪裡抓來一把瓜子,咔擦咔擦的嗑了起來,對面的范紹樹聽得一陣頭疼,這人難道就不知道講電話的時候要專心嗎?何況是討論這麼嚴肅的事情的情況下。
不過心下也有些奇,正常人莫名其妙被丟個鍋蓋腦袋上肯定得發火黑臉,江俞倒跟個沒事人一樣,還漫不經心地嗑瓜子。
「等她鬧騰完了再回復,這件事本身就和你無關,自己不想幹了還想拉我手下的藝人下水。」范紹樹冷笑一聲,語氣中滿是輕蔑,「算盤打得挺漂亮,就是還沒這麼大嘴讓她咽下這塊肉。」
聽了這話,江俞倒是想起來自己上次被他燙傷的時候為了博取戚柏宥的同情,還特意拍了照片,便隨口提了句,結果范紹樹就讓他一起發過來,以備後面羅研又要潑髒水時拿來對付反擊。
掛了電話後,江俞也就懶得去想這些事,反正他是莫名其妙被扣鍋的那個,有范紹樹在也沒什麼好擔心,金牌經紀人的能力是值得信任的,而且背後還有戚柏宥特地給他挑選的團隊,想必不用明天就能把鍋砸回去。
嗑完瓜子後,江俞伸了個懶腰,一回頭就發現燕詩身邊放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一副要離開的作勢。
江俞單手拖著下巴,慢悠悠地問:「你要回去了?」
「嗯。」燕詩平靜地颳了他一眼,說,「江俞,我們之間真的從來沒見過嗎?」
江俞打了個哈欠,半眯著眼睛毫不留情的否認:「沒啊,反正我不記得。」他不知道燕詩這兩天為什麼突然問這種問題,但從第一次見面兩人之間火藥味的狀態,他打包票自己失憶前不認識燕詩。
假如知道那對方應該也認識他,就不該是那種態度了。
燕詩緘默半晌,難得正色道:「最好希望我們不認識。」
江俞沒聽懂燕詩的意思,只是隱約覺得對方似乎隱瞞了什麼他所不知道——或者說曾經知道,現在已經忘了的事情。
還尤為重要。
燕詩語氣森冷道:「奉勸你一句,最好不要想著對表哥做什麼不利的事情,最好早點離開這兒。」
江俞撇撇嘴,想了下自己對戚柏宥稱得上心懷叵測的事情,目前看來只有想和他親親了,並且已經被直白的拒絕了兩次。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頭一次有些灰心的想,究竟是他長的不夠好看,還是戚柏宥太過筆直。監護人和金主兩種身份就不能交叉進行嗎?
「假如我做了……會怎麼樣?」江俞眯了眯眼,故意說。
只見燕詩眼神徒然變得尖銳起來,假如眼神能具象化,恐怕江俞身上已經滿是冰碴子了。
「我來的時候是在你回來一周前,本來打算給表哥一個驚喜,結果他什麼也沒說,就把我丟在家裡,不聞不問。」燕詩突然說起了當初剛來時候的事,她眼睛黯淡下來,握著行李箱的手都緊了幾分。
她深吸一口氣,又說:「直到你回來的那一天,他才終於回了家。」
江俞嗑瓜子的動作驀然頓住,表情也終於露出驚訝之色。
燕詩將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後,終於對江俞的問題做出了解答:「越重視的人對自己做出不利的事情,假如這種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我肯定是弄死他。」
戚柏宥是她們這一輩里最優秀的那個,從小到大,在燕詩眼裡,他就像一位只存在於幻想中的童話王子,無論是外貌還是自身能力都挑不出半點差錯,性格認真穩重,與那些只會貪圖享樂的富二代沒有半點共通之處。
完美的像個被人類特地設計出來的機器人。
為什麼是機器人呢?因為在燕詩的印象中,戚柏宥明明無所不能,卻又對什麼都不感興,人生規矩到像一開學就決定好的課程表。
他從不做無用的社交,不認識對自己沒用的人,從來不進行與利益二字無關的應酬與聚會,哪怕是家族內部的聚會,只要沒有他需要處理解決的,那絕對是不會參加的。
也正是這些因素,導致了家族裡不少看不慣戚柏宥的人都認為他天生沒有人情味,薄情寡義,早晚有一天會變成白眼狼。
更因如此,在得知江俞的存在後,燕詩心中都響起五雷轟鳴般的震驚。
那個薄情寡義的戚柏宥會養小明星?甚至還把他養在自己家裡,每天與其共處一個屋檐之下,偶爾還會同睡一個房間,拋開自己的潔癖與對方接觸、乃至發生肌膚之親?
她不信,偏偏又親眼所見,不得不信。
燕詩前前後後與江俞相處了大半月,愣是看不出他到底哪裡特殊了,有什麼值得戚柏宥把他留在身邊特殊對待的地方。
直到昨天早上,這個鋪了一層又一層迷霧的困惑,似乎悄無聲息的被抹開了一點。
她只是小心翼翼的窺視了一眼,就被嚇的說不出話來,生怕這朦朧中的猜測是現實,以至於連這份迷霧團團的困惑都生出了無形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