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熙身子猛地一僵,血色瞬间从他脸上退得一干二净。
杜容芷却趁机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把把他从身上推开。
“宋子熙,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杜容芷胡乱掩住衣不附体的身子,双目赤红地叫道,“就因为嫉妒你大哥,你做出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如今为了攀龙附凤,堂堂一个公府少爷,居然甘愿躺在贤王shen下曲意承欢你有什么资格跟你大哥比像你这种无能无耻,只会躲在暗处的懦夫,你有什么资格跟你大哥比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你也永远别想赢过他”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砸下来,只打得杜容芷眼花缭乱,半边儿脸颊顿时肿了起来。
攫欝攫。宋子熙狰狞的面孔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目眦欲裂地怒吼道,“贱人,我杀了你这个贱人”双手忽然如铁钳般掐住杜容芷的脖子。
杜容芷死死瞪着宋子熙已近疯魔的面孔,呼吸只觉愈困难恍惚之间,眼前依稀出现一张熟悉的俊脸。
她挣扎地伸出手,想抓住他,想告诉他
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可她,恐怕没办法等他回来了
杜容芷的意识渐渐模糊,不断乱蹬的双脚也慢慢沉寂下来
外头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爷”
见里头的人迟迟没有回应,长顺惊觉不好,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连忙推门进来。
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肝胆俱裂
“爷”他屁滚尿流地扑上前,抱住宋子熙腿哭道,“小的知道您心里委屈,可您忍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扬眉吐气的一天么咱们可不能就这么前功尽弃了啊大少夫人,大少夫人现在还不能死”
宋子熙眼底癫狂的光芒终于一点点散去,他猛地收回手,杜容芷顿时跟个破布娃娃般滑到地上。
长顺这才松了口气,忙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地道,“爷,方才贤王府派人前来,说是计划有变,请您马上过去一趟”
他话音刚落,宋子熙的目光登时像两把尖刀般向他掷过来。
长顺猛一哆嗦,吓得冷汗都流下来。
半晌,才听宋子熙咬牙道,“走。”
长顺连忙应了声是,低头扫了眼昏厥在地的杜容芷,正要跟上去,就见宋子熙在经过门槛时摔了一跤。
长顺唬了一跳,忙要过去搀扶,却见宋子熙失魂落魄地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直到宋子熙领着人走远,一个身影才默默地从阴影中走出来。
巘戅戅。半夜的灵堂格外清冷。
幽幽转醒的杜容芷,身上的衣衫已被宋子熙撕烂,一头青丝垂落下来,只衬得那张本就苍白的小脸,越白得如鬼魅一般。
她缓缓地爬到供桌前,伸手捡起一片方才挣扎时打碎的供品盘子,神情呆滞地磨了起来。
她不知道宋子熙还会不会去而复返,更不知道明日众人看着她这副模样时,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她只是一下一下地磨着手里的碎片,锋利的裂口划破了她的虎口,鲜血顺着碎片落下来,她也仿佛完全感觉不到一般。
外头却再次响起脚步声。
在宁静的夜里,那声音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她心上,让杜容芷整个人都恐惧得战栗不已,她用力攥紧手里的碎片直到看见那双青色的绣鞋。
a21434a21437a32a2o113a36713a384o1a32a121a117a11oa12oa117a97a11oa1o3a1o1a46a111a114a1o3a32a21434a21437a1229o杜容芷绷着的神经猛地松懈下来,瘫软在地上。
“你用不着紧张。”沈氏淡淡道,“宋子熙的人已经都走了。”
她身上只穿了件暗淡的衣裳,从前保养得意的脸上布满皱纹,打眼看去,跟府里上了年纪的仆妇几乎没什么两样。
杜容芷警惕地看着她,一言不。
沈氏似乎也并不指望她的回答,只看着供桌上宋子循的牌位,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从前为了这世子之位,咱们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如今回头想想,委实觉得有些可笑”
她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自顾自道,“对了,还有件事,你大概也不知道吧当初澈哥儿坠马的事儿,的确不是意外只是我怪错了人而已。”
杜容芷蓦地瞪大眼睛,嘴唇抖了几抖,“你你是说”
沈氏点点头,“我也不知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图谋的,或许是从他跟阮氏私通的事被我察觉,又或许是在更早之前”
“什么傅氏”杜容芷怔怔看着她,“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氏怜悯地看着杜容芷呆滞的脸,“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她笑叹了口气,“我还是慢慢说给你听罢”
沈氏的声音平静得仿佛一口干涸的古井从她如何现宋子熙与傅氏勾结,珠胎暗结的丑事;到她精心设下一石二鸟之计,不但弄死了傅氏腹中的孽种,还顺利嫁祸给杜容芷,害她小产几乎丧命;再到傅氏谋害莞儿事败,被宋子熙活活溺死,以及最后宋子熙如何撕掉伪善的面目,胁迫她将留在残留势力悉数交到他手里,以求为宋子澈换取一席安身之地
她的脸上始终无波无澜,好像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可杜容芷却深深地感觉到,这样的心平气和,这样的云淡风轻,若不是经历过彻骨的绝望,绝望到早就心如死灰根本不可能做到。
“所以你瞧,”沈氏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其实你才是这个家里最幸运的女人哪怕宋子循已经不在了,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你一直是他唯一的女人光这一点,就已经比这世上很多女子强了千倍万倍。”
杜容芷泪流满面地看了她许久,才声音沙哑地问,“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沈氏静静地看着她,忽地笑了。
“兴许,是我太寂寞了吧”她轻声道,“这些话藏在我心里,不能跟言儿说,也不能跟澈哥儿说甚至就连我身边最亲近的嬷嬷,也叫宋子熙拔去了舌头”
杜容芷听得不寒而栗,下意识抓紧破碎的衣衫
门外却忽然再次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眼见杜容芷脸上没了血色,沈氏慢条斯理道,“大约是你的人到了”她神情淡漠地向外走,“你总不能明早这副样子见人。”
“”杜容芷用力抿了抿下唇,干巴巴道,“多谢你”她一顿,“多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
沈氏脚步一顿,“明日我就要回去了你若想谢,就多替我照拂子澈一二吧。”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