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马家,马成空一人跪在祠堂,呆呆的看着墙上挂着的画像。
那是他父亲的画像,虽然他没有见到他父亲的尸,但他与世人一样清楚,已失踪数年的马成圭能活着已是十分渺茫。
他已在此跪了好几个时辰,而皎月刀就摆在他的面前。
“我没能做到答应您的承诺,父亲。”
将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原本英俊的脸庞早已被血和眼泪浸湿,已完全看不清原本的相貌,他伸出一只手抚摸皎月的刀身,亮银如霜的刀刃染指他的血液,犹如出自黄泉地狱的魔刀,而在祠堂之外,许多马家之人同样跪在地上,静静的等着马成空。
若今日马成空没有走出这个大门,毫无疑问这些人也会随他而去。
终于,马成空闭上眼,将面前的皎月刀举起横在自己的脖颈边,只需轻微使劲,马家自此将从江湖除名,而这时马成空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你认为你死了,马家就能躲过接下来的一劫?”
马成空手停住,并未睁开双眼,轻声反问道:“你……为何又回来了?”
慕惊鸿缓缓坐在马成空的身旁,手指搭在皎月刀的刀把上,轻声说道:“我来见证马家覆灭的时刻。”
马成空依然紧闭双眼,却露出了笑容:“马家不会在江湖消失,我早已安排好身后之事,我的二叔马程远将成为马家大当家。”
“你错了,这恰会是马家覆灭的开端。”慕惊鸿一边说着,一边对宝刀仔细观摩,又忍不住的称赞:“真是一把宝刀,你父亲曾用它斩杀无数凶恶之徒,只可惜现在它将夺走它主人的性命,至此成为妨主的凶刀。”
“无论宝刀还是凶刀,定会有更适合它的主人来掌控它。”
“你又错了,既已成为妨主的凶刀,自然不会再有刀客使用它,终究还是废铁一块。”
马成空抬起沉重的眼皮,他的瞳孔已都映成血红之色,看起来格外可憎,问慕惊鸿:“你还没有说清楚,你为何又来了。”
慕惊鸿笑道:“我本想做一件很蠢的事,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马成空问道:“你本要做什么?”
慕惊鸿道:“不必再说,你尽快动手,我好将你的人头摘去,悬挂在金陵城墙之上。”
马成空问道:“为何要挂我的人头?”
慕惊鸿道:“因为我要世人知道,这世上最蠢的人长什么样子。”
被慕惊鸿这样奚落,马成空有些恼怒,大声喝道:“你尽可把话说直白些,你到底为何再来?”
慕惊鸿手指着皎月刀,笑道:“你先将这把刀放下,我再告诉你。”
马成空踌躇片刻,缓缓将刀放下,他这时才现慕惊鸿并没有多么云淡风轻,散乱的头,苍白的脸庞,凌乱的衣服上尽是些泥土,一眼便能看出一定是赶了很长的路程,慕惊鸿心中暗舒一口气,说道:“我来是为了你而来,准确来说是为了拯救马家于水火。”
“你无法拯救马家,现在也没有人能够拯救我们。”
“与其作茧自缚,为何不放手一搏赌一把?”慕惊鸿将自己的衣服扯下一段,在马成空的脸上轻轻擦拭,边说道:“我有不到三天时间,只要我能找到原本该装在盒里的东西,马家就不会有难,我也会有更多的时间去寻找你父亲的下落。”
慕惊鸿的动作很轻盈,像是少女轻柔的抚摸,马成空只感受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强忍心中那份悸动,问慕惊鸿:“你为何要这般帮助马家?”
“我并不只是为了马家,还有你的原因。”
“为了我?”
“我早已说过,你与你父亲都不是该死的人,马家更不该从江湖除名。”
马成空脸上的血污已被擦拭干净,慕惊鸿将沾满血的皎月拿住,在刀身仔细擦拭着,接着说道“我要知道那个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接触过它的人都有谁。”
马成空静静看着慕惊鸿的动作并未说话,慕惊鸿抬起头看着马成空,表情十分古怪的说道:“你若仍坚持自裁谢罪,那你就不只是愚蠢那么简单,简直是脑子缺根弦的傻子。”
“盒里原本装的,只是一本功法,”
“什么功法?”
“枯木逢春。”
慕惊鸿擦拭的手突然僵住,盯着马成空目光如炬,惊的话都说不利索:“枯木逢春?据说能使年衰之人恢复壮年精力的武学功法?这东西真的存在于世上?”
马成空轻轻点头:“不错,枯木逢春的确存在,而且珍藏在马家已有百年。”
慕惊鸿呼吸开始有些急促,但意识到有些不对,问道:“若真有这等功法,为何马家百年都无人习得?”
马成空叹息一声,说道:“因为留存于世的,只是缺失一半的残本。”
残本?若只是无用的残本,老爷子何必叫他白费力气来取呢?但看马成空现在的样子并不像在说谎,于是慕惊鸿问道:“现在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枯木逢春残本的事?”
马成空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知晓这件事的除了你我,还有我父亲和几位叔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