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严挺眼里,慕惊鸿一直是个很怪的人。
不止是行为上的怪异,更多是性格,你总想不到他会突然对一件毫不相干的物件感兴趣,也不会明白他会对身边人生什么漠不关心,似乎在慕惊鸿心里,上一刻珍贵无比下一秒就丢之即去已是常态。
有的人把他比作不要命的疯子,仗着有绝世的轻功和天下无双的易容术,从无数能人异士手里盗走一件又一件奇宝异珍,但严挺知道,那些贵重的东西慕轻鸿并不在意,他只是享受偷盗过程中的刺激和刀刃上的危机感。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能成为严挺的朋友。
“我很好奇你这一年都在做什么。”
严挺有些无奈的感叹,随意的坐在草地上,在慕轻鸿身体上四处打量:“这一年生了太多事,不是一时能说的完的。”
慕惊鸿也坐在地上,叹道:“你误以为我要杀你时我就大概猜到一些,让我猜一下,你脱离了血影?”
严挺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复杂的看着他,慕惊鸿又问道:“难道不是你主动离开,而是被迫?”
严挺抿了抿嘴,伸出左手作了个握剑的姿势,慕惊鸿随即笑了出来,戏谑道:“原来是因为他,我很早就说过那个人对你有异想,你就是不愿杀他。”
严挺依旧沉默没有说话,慕惊鸿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拍了拍袍子上的尘土笑道:“你说过早已厌倦刀口舔血的生活,不如趁此机会归隐山林,与这江湖中的恩怨彻底断绝。”
严挺这才开了口:“待我做完我应做之事,我会的。”
慕惊鸿有些气笑了,问道:“所以你要为了一个海易川与乌龙长青为敌?之后呢?还会有什么样的敌人?”
严挺坚定的说道:“海易川因我受难,我不能弃他于不顾苟活于世,至于之后的事我来不及想。”
慕惊鸿听的有些愣神,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严挺如此莽撞,在他眼里严挺一直都是有计划的人,见严挺如此肯定的回答他也不再阻拦,而是贴近严挺问道:“你做的这一切最终目的是什么?”
“我要血影门在天地之下彻底烟消云散。”
“那个人呢?你杀不杀?”
严挺顿了顿,平静的说道:“我会给他最后一个机会。”
慕轻鸿忍不住翻白眼,随后指着严挺笑骂道:“我真不知说你什么是好,你最致命的缺点就是重情义,迟早会死在这个义字上。”
严挺站起身,对慕轻鸿道:“我已耽误一些时间了,就此别过。”说罢转身就要走,慕惊鸿起身拉住严挺,怒喝道:“你打算独自面对乌龙长青?”
严挺回过头,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你认为我杀不了他?”
慕惊鸿厉声道:“你当然能,但你也一定会死。”
严挺想挣脱慕惊鸿的手,慕惊鸿却紧紧拉着,严挺忍不住大声喝道:“你打算阻止我?”
慕惊鸿正视着他的眼睛,露出一抹耐心寻味的坏笑:“不,我要与你同去。”
严挺心中一暖,嗓子眼似乎堵上了什么东西,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慕惊鸿松开手对严挺笑道:“我不能看你这傻子送命而自己什么都不做。”
严挺盯着他看了好久,才深深叹了口气:“有你慕惊鸿这样的朋友,真的是人生一大幸事。”
慕惊鸿拍了拍手,没好气的说道:“难得你还有心情说这种话,水路已行不通就只能坐马车,但唐门既然盯上了你,这一路就不会顺风。”
严挺点头,慕惊鸿看了看四周,对严挺说道:“这里向北不远就有驿站,我们快去雇马车,路上再与我说说这一年生的事。”
河流附近遍布大小驿站马场,二人向北很快便找到一处驿站,花上些银子雇了一辆马车和一位赶车马夫,据驿站老板说,这个马夫是方圆百里最老练的,不仅熟悉岐州所有道路,更有其他马夫都没有的优点,路上无论遇到什么或是听到什么都绝不会向外说。
马车在竹林小道奔驰而行,车厢内严挺正与慕惊鸿诉说这一年的遭遇,从被门派抛弃到被许多高手围剿,从遇到城九酒到海易川用性命拖延时间,慕惊鸿倚靠在一旁认真的听着,随着严挺口说出的内容越来越多,慕惊鸿的脸色也忽明忽暗,直到严挺说完后才闭上眼陷入长时间的沉思。
慕惊鸿思考许久才睁开眼睛,叹道:“我不认为你能达到最终目的,你需要的三个人,除了城九酒,那二人都已脱离尘世之外遥不可追。”
严挺道:“你无须担心这个,我自有办法。”
慕惊鸿浅笑,接着说道:“东方神威给你一个月,但你很清楚一个月的时间根本什么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