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上供的,就是您战友吧?”李重楼扫了眼客厅问道。
别家供的都是香烛财神中堂对联。
陈家的中堂却是一个身着军装的年青人黑白遗照。
香炉里,还插着三根烟。
看这军装的样式,还有肩佩徽章,都不是现代的东西。
至少有四五十年历史。
“对,越南自卫反击战的时候,为了救我死了。”老陈头转身望着中堂,眼里流露出伤感之色:“41年了……”
“他要是活着该多好。”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节哀。”李重楼轻轻点头,茬开话题:“您以前是干什么工作的?”
说话时,眼神已略过香炉,停在旁边的马赛克墙上。
农村潮气大,为了防潮通常刷一米高的防水漆。
也有人贴瓷砖和马赛克。
这屋子显然有些年头,不少马塞克都已剥落,用花花绿绿的瓷片补了起来。
以李重楼的眼力,一眼便看出这些瓶片,来自同一样东西。
“没啥本事,干了大半辈子工地,开挖机的。”老陈头悠悠答道。
这就对了!
李重楼心头微喜。
那些瓷片,出自耀州窑。
世人多知五大名窑,却鲜知耀州窑,但这个窑口历史却极为悠久。
起源于唐,鼎盛于宋,以青瓷为主。
到元朝开始转型没落,终于民国。
目前市面上出现的耀州窑,基本都是青瓷。
但实则却有七个场口,以陕西铜川黄堡镇为中心,分布于全国各地。
河南宜阳窑、宝丰窑、新安城关窑、广东西村窑、广西永福窑、内乡大窑店窑。
这几个窑由于原料差别,胎质跟釉色都跟世人了解的耀州窑有所不同。
陈家墙上的瓷片,正是新安城关窑出产的“油滴结晶釉瓷”。
这东西多埋在地下,如今还没被人炒作。
除了盗墓,也只有开挖机才能接触到。
陈老爷子手里那块沉香,是宝却不是漏。
价值明了,不会低于一千万。
胖子只出五十万,分明是把他当羊宰。
李重楼没有捡这种漏的兴趣,更何况包里也没米。
但这油滴结晶釉瓷,却让他兴奋起来。
“老爷子,你知道这块沉香的价值么?”李重楼不动声色问道。
“小子,你要是不懂规矩,我们可以教教你。”马脸脸色一沉,眼角颤抖。
胖子也露出不善之色道:“古玩自古重行规!”
“有买家看中商品与卖方谈判时,其他对此商品有兴趣的买家,不能在旁表任何意见,也不能参与竞买。”
“而且要保持适当距离,如果交易未成,商品被放回原处后,才能上手跟卖家谈。”
李重楼此举,在他们看来,分明是有戳破实价的举动。
那他们几天来的辛苦,岂不是白费?
“说的没错。”
李重楼笑了:“可惜老爷子已经说过不卖,而且东西也不在你们手里。”
“我更不想买,请问我坏了哪一条规矩?”
论规矩,李重楼做他们祖师爷都不为过。
两人顿时脸色吃憋,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