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一个屏风,简寻语气平和地讲述儿时到庄子里跑马,不小心把草场边的稻田踩坏的小事。
说€€着说€€着,便注意到屏风之后太子殿下的呼吸声绵长起来€€。
简寻:“……”
他神情复杂,合着太子殿下是现了快入睡的好办法,这才把他叫到身边问些有的没的?
见太子殿下又€€睡着了,简寻也松了一口气,他的十九年人生除了少€€数一些深刻的回忆,其余时候都乏善可€€陈,太子殿下再这么刨根问底下去,下次简寻就只能磕磕巴巴地现场胡编乱造了。
一回生二回熟,他轻手轻脚地退出内室,代替沈七守夜。
太子殿下没给€€他安排事务,但护卫营的人每日忙得团团转,简寻也不好自己一个人歇着,于是和沈七轮班倒。
他站在内室门口,从衣袖里摸出一截紫檀木,这东西已经能看出簪子的雏形,简寻用磨石慢吞吞地打磨边缘。
太子府里条件有限,简寻手边没有刀具,只能如此了。
他自从临时把那枚不完美的木簪送出去之后,就一直有在练习着雕刻手法,想€€着总有一日能送修云一个更€€好的。
磨着磨着,他抬头看了一眼夜空,明月高悬,月光皎洁,却无星光应和,略显单薄。
不知道€€修云的马车如今到了何处,但总归,都是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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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宁修云醒来€€时还百思€€不得其解,实在不明白简寻的故事为什€€么那么有魔力,让他听着听着就不自觉地进入了梦乡,明明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才对€€。
不过宁修云暂时没有时间思€€索这个,转过天便是接风宴的时候,地点定在江家€€的一处宅邸。
作为江城第一富,江家€€的宅邸真是多如牛毛,能倒出来€€一个做临时太子府。也能单独拎出来€€一个用作接风宴的场地。
本来€€这种事合该郡守傅如深来€€安排,可€€惜傅大人家€€底薄得可€€怜,实在没有这种拿得出手的地方办一场接风宴。
不过傅如深一向信奉谁主张谁操办,原本太子体恤傅如深告诉他一切从简,但江城权贵不这么想€€,这帮人自然不希望太子因为傅如深把他们都看扁了。
他们至今仍然认为,太子会在十里长亭对€€举荐青年才俊的世家€€权贵疾言厉色,都是因为傅如深提前上€€了眼药,于是绷着一口气想€€靠这场接风宴找回场子。
宁修云在一众护卫的跟随下来€€到了接风宴安排的宅邸。
一队人装备精良,各个穿着软甲拿着佩刀,看着不太像是去参加宴会,反倒像是要去问罪。
宁修云身后一步分别是沈七和简寻,再往后便是沈七和简寻一起精挑细选出的护卫,沈七可€€信不过江城的这些人,选得都是如今护卫营里武艺尚可€€的。
太子穿着一身蟒袍,又€€带着人马,十分显眼,一入宅邸便被等候多时的江城权贵现了。
顿时数道€€目光落在了太子身上€€,而宁修云视线却在人群中一扫,几个呼吸便找到了那个和傅如深长得有五分相似的人。
傅景缩在富家€€公子堆里,不太显眼。
他的人缘极好,哪怕父辈闹翻了,自己在年轻一代的圈子里还是能混得开。
如今这幅左右逢源相谈甚欢的模样,着实不像是简寻会结交的类型。
宁修云眯了眯眸子。
这就是傅景?看着也不是很出挑。
人群中的傅景顿时打了个寒颤,总觉得有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恰在此时,作为主人家€€的江行松带着人迎了上€€来€€,跪地行礼:“恭迎太子殿下光临寒舍€€€€”
宁修云将注意力调转回来€€,四下看看,见这院子里不说€€金碧辉煌,也是精心修缮,处处透着奢靡之风,和江行松嘴里的“寒舍”是半点关系也无。
太子哼笑一声,目光里似乎淬了些寒意,面对€€着跪了一地的世家€€家€€主,并未说€€免礼,也没接江行松的话茬,而是转头询问身边的简寻:“你€€昨日说€€的那位好友,傅景是吧?在哪里,让孤见见。”
人群中的傅景顿时成为了下一个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