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人人都知道傅大人爱民如子,便真的有人将希望寄托在了江城的这位父母官身上。
今年年初,一众伤兵家属将这一状告到了郡守这里。
傅大人虽然知道其中猫腻,但在大启,一城的统领除了郡守还有守军将领。两者一文一武相互肘制,郡守占了能和朝廷沟通告状的优势,而守军将领则将一城的兵力掌握在手中,各有侧重。
傅大人手下实在无可用之人,只能把自己尚未及冠的两位子侄拎进了龙潭虎穴。
而好不容易待到了粮饷的这一天,两人却暂时没能抓到驻军营的把柄。
驻军营上层相互勾结在一起,原本的兵营主簿忌惮两人,知道他们和郡守的关系,怎么会轻易将重要的账册交到两人手里。
是以两人没办法接触到核心账册,只能拿着看着光鲜,没有丝毫问题的假账去郡守府交差。
简寻在傅景对面坐下,沉吟一声,说:“驻军营里除我们之外,还有4位主簿,一一抓来审问,总能问出些东西。”
傅景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让他放弃脑子里那些危险想法,给他分析现状:“且不说怎么拷问主簿再平安放回去,单说这些人身家性命都捏在上层的将领们身上,不说,你也不会杀了他们,可一旦说了,就绝无生机。”
傅景长叹一声,说:“都是人精,怎么可能乖乖由你摆布。”
简寻一拳砸在桌面上,眉头紧锁,问:“那就放过这次机会?”
“只能如此了,原本还想从那个有点家底的教头身上入手,可惜这人辞官走了。”傅景十分无奈,没想到还有这种变故。
前头的兵营主簿们知道他们两人来到驻军营居心不良,不会和他们过分亲近地走动,但守军教头那些一根筋的家伙却想不到这一茬。
傅景在这群教头中间周旋许久,已经选定了那个姓孙的作为突破口。
对方家底丰厚,决计看不上守军贪出的三瓜俩枣,也不在乎教头的位子,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要有人证,再拿到一本作假账册,就能向朝廷上奏折,换掉驻军将领也不是什么难事。
“辞官?”简寻有些疑惑,他好像没听说过这件事。
“辞了,而且走得很快,说是要回乡守孝。”傅景答道。
简寻双手环胸,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这么急着走,难不成是做贼心虚?”
傅景瞥了他一眼,说:“是做贼心虚,但和账册一事没有关系,他在军营住所藏了个相好的,教头们之间都传遍了,这次是连夜带着相好的跑的。”
要不是教头擅离职守是算作逃兵的大罪,傅景都觉得姓孙的早就带着人跑了。
简寻闻言则是一愣,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种曲折。
但为了心爱之人毅然辞官归乡,这位教头也是个能拿得起放得下的痴情人。
毕竟兵营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待久了说不定就会惹出什么事端。
他点了点头,说:“应该的。”
傅景:“……?”
他狐疑地上下打量自己的友人,觉得这人自从有了心上人开始,就变得不太对劲起来。
简寻看了看桌面上那些账册,问:“分到我们这里的任务就只剩下这些?”
原本其实有不少事等着两人忙活,但简寻是个性子急的,前几日就把工作做了个七七八八了,傅景甚至都没来得及上手。
傅景不置可否,说:“对,但这些账册也没有异常,看起来只能再找机会了。”
傅景从简寻的这句询问里现了猫腻,他语带震惊迟疑着问:“莫非你今夜还要出门?”
饶是和简寻有这么多年的交情,傅景也总会被对方那好像泄不完的精力震撼道。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简寻近日都是来去匆匆,一天睡眠顶多两个时辰,就这样还能精神抖擞。
实在是让傅景这种文弱书生艳羡,他忍不住嘟囔:“也不知道日后你房中人能不能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