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是这样想的。
修云看着那双极力忍耐,清醒又克制的眼睛,仿佛能够看到男人束缚在皮囊之下,在叫嚣着自由和反叛的野兽。
修云轻轻放开他的手,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了,让面前的人在这种时候剖析内心给他看,多少有些为难他了。
修云从城门楼向下望去,几丈高的位置向下看,视线落到地面会让人无端生出些眩晕之感。
他向下伸出了手,好像在试图触摸地面,眼里甚至有些许向往,身子都轻微前倾。
这个动作有些危险,简寻连忙扯住他的胳膊:“小心。”
修云回过神来,侧头看他,笑道:“从这里掉下去,会很疼吧?”
“……必死无疑。”简寻皱着眉说。
他语气有些严肃,修云从里面听出了规劝和不赞同。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片刻后,修云开口说:“前两次见面都匆匆分别,还没问过公子名讳。”
简寻迟疑片刻,几次张口,最终只说:“家母姓萧。”
这番自我介绍十分敷衍,但修云也不恼,只说:“你也知道别人都称我云公子,我无姓,名修云,萧郎随意称呼便是。”
这个称呼有些过于亲昵了,简寻是在武人堆里长大的,自小都没有人如此亲近地称呼过他。
他有些不太适应,他是个糙人,和唯一一个友人之间也直呼大名,哪里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个春水一样柔和的人。
几个称呼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终究没有说出口,只道:“……嗯。”
那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也就比蚊子大了点吧,如果不是修云凑得近,怕是都听不见。
修云轻声笑了起来,笑声逸散在空气中,能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在高处看了夜景之后,和简寻聊了一会儿,修云总算觉得这几日没算白过。
修云侧头靠在简寻肩上,轻声问:“若有一日,我求萧郎给我一个了断,萧郎会愿意让佩刀沾上我的血吗?”
简寻几次抬手,似有迟疑,但最终没有将他推开,闻言只说:“我不会。”
修云拉长了尾音,说:“唉,这世上苦命人那么多,公子愿意给一个卖身葬父的少年施舍,怎就不肯可怜可怜我。是嫌我会脏了你的宝刀吗?”
简寻沉声道:“身体肤受之父母,我不知你境遇如何,但人生在世,万不可自轻自贱。”
自轻自贱。
修云将这四个字揉碎了细细品味,仿佛上好的清茶带着苦味的回甘。
他轻叹道:“夜深了。萧郎,回去吧。”
*
醉风楼同离开时一样热闹,没有人现三楼的某位客人已经在江城夜游了一遭。
雅间内,修云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把头上的帷帽摘下放到桌上,盖住了那枚让他见了就心烦的腰牌。
他凑近简寻,问:“同心结,还在吗?”
“在。”简寻应声道,张开手掌,那枚同心结果然还完好无损地躺在他掌心里。
修云将同心结拿起来,微微附身,将同心结系在了简寻的腰带上。
凑近时他才现,男人带着他跑了大半个晚上,这会儿甚至只出了一点薄汗,连呼吸都没乱过。
不愧是习武之人,简直是体力怪物。
修云系好了同心结,轻轻拨弄一下,同心结连着吊穗一起轻轻晃荡,拍打在简寻的衣衫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