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能有陀思那样极端的想法啊。
我拽了拽头,深呼吸一下,逐渐让自己平静下来了。
算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我还不如好好想想今天晚上晚饭做什么。
乱步的脚趾还没康复,那是因为我才踢坏的,我更应该好好补偿他。
可这样的补偿未必让他满意,他不止一次地抱怨跟我说不想喝牛奶了。
在市的货架上,我拿起一瓶牛奶后,又放回了原处。
他根本不爱喝牛奶,我又何必强求他喝呢
他喜欢的是薯片汽水和甜食,肆无忌惮地吃那些零食是他的快乐。
和我结婚后,我架不住妈妈的唠叨,克扣了他很多零食和玩具,对此他没少撒泼。
他不开心。
我一个货架一个货架的扫过去,拿下一盒盒的巧克力脆饼、薯条、薯片,将小推车塞的满满当当的,这些都是乱步最喜欢的零食。
在去柜台结账时,排在我前面的是一对老年夫妇。
戴着羽毛耳饰的老太太看上去很洋气,皱着眉说“我就吃一口嘛。”
像在撒娇。
旁边的老先生则是戴着一副看上去很儒雅的眼镜,无奈地说道“还没结账呢。”
“又不是不结账,我就吃一口啦。”
老先生替她撕开冰淇淋的包装纸,将有条形码的那面攥在了手里去给营业员扫,回过头还不忘提醒“真拿你没办法,不过你血糖标了,要少吃,不许背着我偷吃哦,只许在我面前吃。”
“知道啦。”老太太抿了一口冰淇淋,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了,“这么多年,我哪次骗过你。”
老先生听得乐了,摸了摸她细软的银色色“是啊,你从来没有事隐瞒我,这一点我很高兴也很感激。毕竟诚实坦然是夫妻之间最基本的尊重。”
直到后面的顾客催促我快点结账,我才从刚才那对老夫妻的对话里回过神来。
我把购物车里的蔬菜、水果、肉饼全部还给了柜台,只留下了一堆零食,并向收银员道了歉。
我回味着那对老夫妻的最后一句话,诚实坦然的婚姻么
诚实坦然若以这个作为婚姻的基本标准,那我的婚姻从来不合格。
我曾以为是我单方面充满了欺瞒,现在看来,是双向的,我的丈夫也有很多事隐瞒着我。
我第一次什么菜都没买,抱着一堆零食回了家。
家里在中午陀思来过后,已经打扫过一遍了,很干净,我将零食一份份摆在餐桌上,开了瓶汽水,兑了酒。
二楼的房间我很久没去过,我在柜子里找到了乱步家的影集。
我称之为影集,但其实没几张照片了。
他的妈妈比在坂口安吾的记忆里看到的年纪要大一些,但最后一张照片仍然是年轻的。
往前翻,我看到了一张照片。是乱步与一个年轻男人的合影。
那个男人和乱步长得很像,但我知道他不是乱步的爸爸。乱步尚且年幼,被他抱在怀里,手里举着蓝色的玻璃珠,笑容灿烂的一塌糊涂。
十几年前的心情,隔着泛黄的照片,还能准确无误地传达出来。
我轻轻抚在照片下方的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上。
明智和乱步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乱步的舅舅,也是那个在月萤山被我杀死的探险队的队长。
我的目光落在了旁边,是乱步的妈妈为他买的最后一袋饼干,我在之前就替他用塑料袋封好了。
我把那颗从月萤山捡回来的玻璃珠,放到了饼干的旁边这些对于乱步来说,都是珍贵的东西。
“清溪溪,我回来啦”
一楼有人在敲门,他虽然随身带了钥匙,但更喜欢让我去给开门,然后再给我一个拥抱。
今天我对他的叫门声置若罔闻,稳稳当当地坐在沙上,他把门拍烂了我都没给他去开,最后我听到了门口响起的钥匙声。
咔哒。
门打开了。
“清溪溪,你在家啊。你怎么不帮我开门呀也不开灯。”乱步啪一声打开了灯,他身后的是送他回来的福泽谕吉。
“福泽先生,晚上好。”我从沙上站起身来,向他打了个招呼。
“清溪,你是身体不舒服吗”福泽谕吉也不是第一次送乱步回家了,以往我都会第一时间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