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法师松了电线,示意众人看他的双手,“我已经储存满了电,现在就可以帮他驱逐病魔。”
叶颜用咳嗽压下了冷笑,还存储电,真当自己是蓄电池,连常识性错误都犯。
然而天师却满脸严肃,他的手在老人身体的上方跟太极云手一样,又是推又是拉,仿佛那虚无的病魔真成了实体,能够被他生生拽出来。
司机跟担架员静声屏气,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更让他们惊恐的事情在后头,叶医生做完了心电图,站直了身板冲黑蝙蝠般的法师微笑“法师如此辛苦,那我来帮帮法师吧。”
话音刚落,她就走向了刚才法师用过的电线,轻轻擦干了手,然后如法炮制。
灯泡亮起来的瞬间,司机和担架员只差直接跪下了。我嘞个去,这是魔术吗叶医生到底怎么做到的
“小女子不才,也是修行中人,愿意替天师搭把手。”叶颜手指尖稳稳,面上笑容不变。
法师目光落在了叶颜的手上,忽然叹气“有劳这位姊妹费心,病魔太猖狂,单单电光是无法驱除的。现在,我需要用火逼迫病魔撤退。”
火盆送上来,里头烧着草纸。如果不是床上躺着的人还有平稳的呼吸跟心跳,看到屋中景象的来客势必以为这里正举行葬礼。
满床鬼画符的黄纸在老式空调机的冷气中微微颤抖,似乎在恐惧下一瞬间,自己就灰飞烟灭。
天师额头上沁出了汗珠,他去里间默默念了四十九遍咒语,集聚了灵力之后方才出来,将双手伸到了火盆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吞噬了他的手,他的手却安然无恙。
妈呀,这人除了不怕电击外,还不怕火烧
“神迹啊”道姑跪倒在地上,拼命地磕头,“天师,请您救救我父亲,您是有大神通大灵力的。”
旁边人跟着目瞪口呆,全都像是安上了开关,齐齐跟着头往地上磕。
看得叶颜眼睛疼。
被三叩九拜的天师煞有介事“我哪儿来的神通,不过是天父暂且赐予我的而已。”他侧过头,冲叶颜微笑,“既然这位医生也是修行之人,麻烦您替我护法。”
叶颜轻轻眨了下眼睛,冲他做出了个邀请的姿势,示意他自便。
司机跟担架员连连往喉咙里咽唾沫,简直快闪瞎了24k钛合金狗眼。
从事院前急救行业,他们也算勉强属于见多识广的人群。什么蚂蚁写字、木剑穿鬼乃至手下油锅的装神弄鬼的把戏都不稀罕瞧了,还头回看人直接将手放在火上烧。
不是假火,能把草纸烧成灰的火。他居然一点儿都不怕。
“既然同是修行人,这病魔又委实厉害,可否麻烦医生您也帮忙驱赶呢”法师的双手在老人身体上空游走,目光却落在叶颜脸上。
屋中其他人也跟着齐齐看向叶颜。那位道姑打扮的中年女人更是神经质地伸长了脖子,眼睛往外凸,仿佛甲状腺素分泌过度。
火盆里黄纸纷飞,跳动的火光照亮了女医生娇花一般的面庞。被点名的年轻医生微笑“不,我没有修炼过这个法门。”
旁人失望地缩回了脖子,看来这医生不过三脚猫的功夫。
天师终于心满意足了,意味深长地朝叶颜行了个合十礼“这位姊妹也是有缘人。想来今后我们也有机会再切磋。”
他围着老人念念有词,除了最初两句像人话之外,后面的咒语更加接近于外星呓语,谁也听不懂到底在嘀咕什么。
跪在床边的众人却像是收到了信号似的,赶紧跟着道姑一道大声念诵着不知道是不是从圣经上抄来二度加工的祈祷词,请求伟大的天父赐予他们健康与安宁。
“我们愿意舍下一切,放弃所有。全心全意信奉天父,将自身所有奉献给天父。”
天师越走越快,长袍翻飞如蝙蝠翅膀。不知怎么的,那翅膀撩到了火盆,火苗像是易燃物进了氧气瓶,一下子喷得老高烧的那天师满屋子乱窜。
“啊”叶颜出了惊呼,指着惊惶不已满地打滚的天师颤颤巍巍,似乎完全不可思议,“大师,原来你怕火烧啊难道是天父的灵力在惩罚您”
她的脚往边上推,将酒精棉球瓶子踢到了角落中。
烧不死你个神汉巫婆界的耻辱。
这点儿水平也敢出来行走江湖。
前辈先给个教训长长记性。
见义勇为的英雄拔刀相助时,一脚踢上了流浪汉背上,顺便带飞了背包。
包挂在了树上,拉链口子朝下。
河边的大柳树摇晃着茂密的枝条。它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厚厚的两个信封从背包中飞到了水中,却无能为力。
两个信封分量十足,落水的可利索了。
叶颜垮着脸看月光下泛着零星白光的幽幽水面,绝望地闭上了眼。
那个河沟宽又深,河水哗啦啦流。没有生命的东西,根本无视她的心头泪流成河。
大柳树憋笑憋得快炸了,特积极地给她出谋划策“赶紧跳下河去摸啊”
叶颜报复性地拽了根它的柳条儿,疼得大柳树龇牙咧嘴。
以为她不想豁出去么,这不旁边还有个外人在嘛。
做了好人好事的英雄颇为尴尬,试探着开口“信封里头有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