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块碑并非离若舟立的,而是扶桑的新里正。
他由全镇百姓自己推举,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约莫五十多岁,姓孟。
他与离若舟想到了一起,数日前亲自登门离家,与她商谈了两件事。
一是为钱老立碑,二是请离若舟重开济善堂。
前者离若舟应下了,后者她说需要考虑几日。
“众乡邻,拜!”孟里正声音洪亮,肃穆站在碑前,望着密密麻麻的碑文。那是钱大夫毕生事迹。
除了小丸子外,孟里正从百姓里选出了八个被钱大夫诊治过的孩子。
九个孩童站在前排,仰头望着他们看不懂的文字,只觉得有趣。
今日石碑落成,虽是自发,但全镇百姓几乎都来了。
碑前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三拜之后,偶有低声啜泣之声。
“母亲,我的腿还没好呢,以后去哪里看病啊?”一个小姑娘望着自己那条略短于右腿的左腿。
那是先天所致。
“母亲……带你去弥安城找大夫。”妇人摸着女儿的脸,为难道。
“以后要治病,还是可以去济善堂。”忽然,一个少女的声音平静响起。
众人回头看去,就见离若舟立在那里。
“离姑娘,你……说什么?”孟里正有些不敢相信。
“我跟着钱大夫学过医,打算在原址重开济善堂。”离若舟依然十分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事实上,这个决定她想了许多天。
初九远远看着她,嘴角微微勾了勾。
她最终还是做了选择。
“离大夫重开济善堂太好了,我们镇上又有大夫了!”有人十分高兴。
“若有人愿意学医的,尽管来济善堂。不论男女老少,吃住及一应用度的费用,离家出。”
“什么?”众人目瞪口呆。
自古以来,医术虽然造福百姓,可大夫们谁不是钻研了大半辈子才能凭此端稳饭碗。
有些人,光靠着一张方子,就能养活几代人。
不止扶桑镇和弥安城如此,整个冀陵国都一样。秘方不外传,医术不乱教,所以大夫少。
如今,这小姑娘竟要广收学徒?
“家贫之人,可以此谋生。有疾之人,也可为自己诊病。若真有人能学成,我会给他一个证明,日后可凭此证行医。若学艺不精,就不能出去霍霍人。有的人或许数年都无法学成,一切皆自愿。”离若舟不疾不徐,神色如常。
人群陷入一阵沉默。他们看向这个不过十五六岁,平时言语不多的小姑娘,竟忽然觉得这一刻,她让人很安心。
“我报名!”
“我家孩子也来学。”
“我也学!”
很快,就有七八个不同年纪的男女站了出来。
离若舟微微点头,看向云屏。“将他们记下来,三日之内都可报名。”
“以前济善堂的药材都从后山采来,能供药不断,是因为钱大夫的药房有许多储备。如今药房被烧,药量不足。我打算劈出一片地专门种植药材,除了供应济善堂,也可运往外地售卖。所售银钱,用来开办医学堂,或用于镇上鳏寡孤独之人治病。”
全场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之后,孟里正激动的声音打破了安静。
“这些事是我没顾虑到,老夫惭愧。离姑娘,请受我一拜!”孟里正端正站着,躬身重重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