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嶸一聲不吭,唐時玥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荷包,親手系在了他腰間,荷包里裝著十幾兩碎銀子,一邊第n次重申:「阿兄,我有銀子,我真的有銀子,我在山上采了藥,賣了好多銀子,只是因為怕奶奶他們打我的主意,所以才一直瞞著。」
她鄭重的抓著他手臂:「所以,你放心花,隨便花!安心讀書!再敢偷偷抄書甚麼的,我真的要打你了!」
唐時嶸輕聲道:「玥玥,阿兄……」他忽然哽咽了一下:「阿兄太沒用了。」
「那有什麼關係,」 唐時玥理所當然的道:「你還有我啊!聽我話,我罩著你!」
唐時嶸,「……」
他竟不由得笑了出來:「好,阿兄聽玥玥的。」
走在前頭的祈旌不動聲色的回了一下頭,看著兩兄妹的樣子。這小娘子人雖小小的,卻實在護食的厲害,做她的家人,真的挺好的。
唐時嶸直送到門口,唐時玥和祈旌兩人上了騾車,唐時嶸猶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一直看著騾車從拐彎處消失。
旁邊唐俊琛拍了拍他的肩,眼神是壓抑不住的興奮:「玥兒太厲害了!我這輩子最服的人,就是玥兒了!我想想唐時進那樣子,就覺得神清氣爽!心曠神怡!哈哈哈哈……玥兒要是我妹妹就好了!真羨慕你啊!」
唐時嶸笑了:「行了,走吧!」
唐俊琛道:「你之後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唐時嶸微凝眉,黑亮的鹿兒眼中,神色變幻:「玥玥把路都給我鋪好了,我若是再走不好,也真是……枉為人了。」
這間宗塾之中,大多出身貧寒,卻又鄙視貧寒,遠離富貴,卻又不遺餘力的逢迎著富貴,可是在這種窮鄉僻壤的小地方,根本沒有真正的富貴,頂多也就是打腫臉成功充了胖子的唐時進這種人,就算逢迎了,得到的也不過是一頓飽飯一口肉。
這樣薄弱的關係,要推翻,又有多難?
他之前實在是想左了,之後,他不會再如此,不會再叫幼妹為他如此操心了。
…………
順利完成了計劃,唐時玥心情頗好,坐在騾車上,抱臂倚著車廂,還把腳架起來。
祈旌喝斥她:「坐好!」
唐時玥不理他,開心的搖來搖去,還哼著歌兒,祈旌瞥了她一眼:「這會兒歡喜了?」
「那當然!」唐時玥笑道:「你說我演的好不好?」
他點了點頭:「好的很。」
唐時玥得意洋洋,跳起來擼著袖子:「唐時進是什麼東西,敢欺負老子的人!當我是死的麼!哼!」
他抬眼看了看她。
豆芽菜一樣的小娘子,擼出來的胳膊細的一掐就斷了,就這還「老子」?祈旌彎了彎嘴角,隨口道:「袖子快拉下來!像什麼樣子!」
不是,少年,你怎麼跟我爹似的?
唐時玥胡亂把袖子拂下來,一邊又拍著他的肩,跟他道:「阿旌,你知道不,其實我本來想叫你把唐時金餘下的銀兩全都偷來的,不過我想了一下,已所不欲,勿施於人,所以還是算了。」
祈旌穩穩噹噹的坐著,由著她湊在他身邊叨叨:「而且我想了一下,一下子就把人打死多沒意思啊,所以就讓他在這種環境裡多活幾天,每一天都是煎熬,這樣才解!氣!」
他嗯了一聲。
她又道:「唐時金可是奶奶的寶貝疙瘩,這事兒要是奶奶知道了,一定會瘋的,我真的有點煩了,等下次她發瘋,我一定要抓住機會,把家給分了!」
她離他越來越近,輕輕軟軟的小身子倚在他肩上,一手還抓著他衣裳,暖暖的呼吸吹在他耳邊:「阿旌!阿旌!我好想早點分家啊,等分了家,我就可以買很多好東西了,我要在院子裡挖個小池子養魚,在阿兄門前種一棵桂樹,在後頭種一架葡萄,等到葡萄熟了,全都……掛在那兒,一串一串紫嘟嘟的,阿旌,你跟阿陽都來吃……」
祈旌睫毛顫了一下,握著鞭子的手僵的像根木頭。
他喉間微澀,想喝斥一句好好坐著,卻莫名的說不出口。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含糊,終於整個人一咕嚕滾了下去,祈旌反應奇,飛快的伸手一接,她的小腦袋,就直接滾進了他手心裡。
好一會兒,祈旌才平著手掌,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把這一小隻給託了回來。
他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哭笑不得的確認,她睡著了……喝了也就三杯酒,演了這麼一場大戲,演的時候英明神武,演完了,精神弦兒一松,就醉了。
三杯酒就醉了,真的還只是個小孩兒呢!
他緩緩收臂,把她抱在懷裡,進了車廂,小心的把她放在了凳上,想了想,又把她輕輕往裡推了一下。
再揚鞭時,他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磕碰,她就撞到了哪兒,或者從凳子上滾下來,一邊又想著,回頭再打到大獵物,就硝制了留下皮毛,到時候鋪在車裡,可以給她躺躺。
短短的一程路,趕了足有兩個時辰,到家的時候戶戶都飄起了炊煙。
騾車在門口停下,祈旌下意識的看了看手掌,又不動聲色的在衣服上蹭了蹭手,這才推門進去,然後就見那小娘子正坐起來,迷迷糊糊的揉著腦袋:「阿旌?我怎麼睡著了?」
祈小郎面無表情的退後一步:「到你家了,快點下車!」他轉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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