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來這兒,是為了說服汪氏的。
唐永明前兒才說唐時玥模樣好,一轉頭就打聽著了人家……這裡頭的事兒,李氏不敢深想。
畢竟,大房沒有閨女,二房卻是有唐時珠和唐時玲兩個閨女的,唐時玲跟唐時玥同歲,而最大的唐時珠,今年已經虛十四了,已經是可以說親的年齡了。
所以她生怕何氏性子急說不通,特意討了這個差使,來說服汪氏。
唐永明打聽的這戶人家,男方是鎮上一家糧鋪子的大老闆,姓牛,今年已經五十六了,比唐老漢還長一歲。家中小有餘財,已經納了七八房的小妾,就喜歡嫩生生的小姑娘。
李氏噁心的啐了一口,然後又換了一張笑臉,推開了房門:「弟妹在家嗎?」
汪氏一抬頭,然後滿臉驚喜的迎了出來:「二嫂子?你怎麼有空過來?」
李氏笑道:「過來看看你,」她在榻前坐下:「你這是忙什麼呢?」
「沒忙什麼,」汪氏道:「做了條陳媽媽,瞧著素淨的慌,就繡兩朵花兒。」
陳媽媽其實是月事帶的代稱,用布縫一個長口袋,前頭留一個口子,來月事時在裡頭灌上草木灰,然後就能用了。因為布大多是陳布,所以叫陳媽媽。
李氏本來還以為汪氏在做繡活兒,沒想到是在繡月事帶,那就肯定不是要拿去賣的了。
兩個女兒在村醫那頭住了三天了,病的起不來,她卻在家裡慢條斯理的繡月事帶?也是夠沒心沒肺的了,李氏抿了抿唇,含笑贊道:「弟妹一慣手巧,我就做不來這麼精細的活計。」
汪氏含羞道:「嗯。」
李氏臉僵了僵,這種話,不管給誰說,誰不隨口謙虛兩句?可是她就這麼嬌羞的認下了……但再一想,她又淡定了,她越是蠢,不是才越好算計?
李氏也就不說廢話了,緩緩道:「弟妹,你這樣的日子,你就沒想過將來怎麼辦?」
汪氏登時就滿臉愁容,抽了條帕子出來,便嚶嚶嚶的哭了起來。
李氏柔聲道:「嶸兒雖聰明,畢竟還小,幾個女人在家,想也知處處艱難,一天兩天還好,天長日久,就光閒言碎語也是難辦,要叫我說,這可不是長久之計,你也該好好想想才是……」
其實汪氏這些日子,也漸漸的回過味兒來。
在家有孫婆子打著罵著,就算她再嬌氣,也難免要做一些洗洗涮涮的活計,還得仔細的照應孩子,想坐一會兒手裡就得有針線,不可能叫她閒坐著,一家子的衣裳指望她做……
但是如今搬出來,她就是家中主母,便如她以前伺候的那家的老祖宗,一家子她最大,上頭無人管束,吃的好,也沒人能叫她做活,萬事不用操心,除了衣裳飾不如家中多,也算是舒心極了。
所以她也不提回去的茬了,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叫我命苦呢!」
「快別這麼說!」李氏道,「弟妹也莫要太喪氣,這老話說的,車到山前必有路,將來好日子還在後頭呢,何況你這如今也算是吃飽穿暖,誰能想到玥兒竟這麼能幹……」
「莫誇她了,那孩子素來不聽話!」汪氏冷淡的道:「難道吃飽穿暖便成了麼?我家裡半匣子飾還扣在阿娘手裡呢!看我這頭上耳上光禿禿的,便知我的日子是怎樣了!」
李氏來回說了這幾句,也試出來了汪氏的想法,心中鄙夷,臉上卻益發的誠懇:「也是,弟妹這般的好相貌,我這輩子也就見了你一個,合該是好生嬌養著的,多做些花紅柳綠的衣裳,發上耳上腕上呀,也得多戴幾樣飾,才不辜負了弟妹這天生的好模樣……」
汪氏深以為然,淒涼的道:「只可惜我命苦,男人去的早……只能指望著嶸兒將來能為官做宰,多賺些身家了!」
「正是呢!」李氏道:「嶸兒將來必有成就,只是這兩年難熬,要叫我說,你必得把家裡打理好了,好叫嶸兒安心求學,所以說白了,缺的就是銀錢……」她終於說到了正題:「我這兒有個主意,你若不怪我,我就說給你聽聽看。」
汪氏道:「二嫂子儘管說。」
李氏便附耳道:「小叔識得了一個鎮上的貴人……」
…………
直到從破屋出來,李氏還有些詫異。
她來之前就細想過,的確覺得她能說服汪氏,因為汪氏素來柔弱,也不聰明,沒什麼主張,細細的跟她說,她有九成的把握她會答應。
可是她也沒想到,她答應的這麼容易。
她就把對方的富貴說了一番,還沒怎麼下說詞,汪氏皺著眉頭想了想,便允了,並低聲同她道:「不拘去哪兒,總好過在這兒同我們一道吃苦,我做娘的也就安心了。」
李氏有些想不通。
她怎麼就不想想,沒了唐時玥,她之後要怎麼生活?對方就算給唐家再多的銀兩,孫婆子那樣的性子,又怎麼可能落到她手裡?
倘若是她,不管是出於母女情份,還是出於算計,都不可能同意送唐時玥給人做妾的,總得先想盡辦法供出唐時嶸才是正理。
細想下來,只能說汪氏太蠢了,這麼簡單的境況,她卻瞧不明白,只是可惜了玥兒那個孩子。
李氏搖了搖頭。
忽聽孫婆子道:「老二媳婦!」李氏嚇了一跳,急抬起頭,孫婆子道:「怎麼樣?那個喪門星鬆口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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