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了嘴边,忽然感觉戒指动了动,便又把那话咽了下去。
等晚上夜深无人之时,谢颂华才问道:“怎么不让我说?”
“这是他们夫妻在斗法,你参与进去作甚?”
谢颂华不大理解,不过经过下午的对话,她对指环里的这个精怪已经没有那么排斥了,听到他这么说,便毫不介意地开口请教。
对方似乎是沉吟了一会儿,才语气平静道:“你该是个诸事不懂的村姑。”
谢颂华被气了个仰倒,正要反驳,忽然反应过来他不是在骂她,而是在提醒,因而她几乎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谢云苍之所以会庇护她,其实只是因为他动了恻隐之心。
而这份恻隐之心,则在于她流落在外吃了十五年的苦,在于她回到谢家遭受的种种不公平,在于她被人陷害的孤立无援……
所以那日在颐和堂,哪怕她在揭穿周如意的时候,也下意识地收敛了自己的锋芒,故作不懂,只将问题摊给谢云苍看。
其实潜意识里,谢颂华自己就知道,谢云苍维护她的原因是什么。
可若是这个时候她开口说起安哥儿的未来,那就会让谢云苍开始怀疑她的立足点,开始怀疑她有什么动机。
一个什么都不懂且没有什么见识的女儿,这个时候自然应该乖乖地待在这里,只要听安排就可以了。
谢颂华不由懊恼,“那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最后安哥儿被送去颐和堂?太太不会对他好的,他还这么小,随时都可能生意外。”
“他亲父尚在,你不过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两次救了他的命,仁至义尽了。”
听到这话,谢颂华没来由就生出几分不悦,“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什么叫仁至义尽?既然没有尽到我所有的可能,就没有仁至义尽这一说。”
谢颂华想起自己前世,若不是院长妈妈心存善念,她一个出生就被遗弃的女婴,根本就不知道会被命运带往何处。
她一直感念医院里轮流照顾她,给她关怀的那些大夫们,所以才会在学成之后回到出生及长大的地方,做一名妇产科的大夫。
院长妈妈说,每一个生命都是被上帝亲吻过来到这个世上的,他们的人生是一张白纸,他们不曾为恶,他们该被最大的善意对待。
谢颂华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自认从来不是一个圣母,她向来恩怨分明。
可对待这些孩子们,她愿意伸出自己的双手,尽可能地对他们施与帮助。
念及前世的事情,谢颂华难免情绪有些激动,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对着这个精怪火也挺没有道理,毕竟人家其实是在替她考虑。
“那个……不好意思啊!激动了一点儿。”
好一会儿,她都没有得到回答。
谢颂华又试着跟他说了几句话,仍旧没有回应。
得,这还生气溜了?
迷迷糊糊睡过去,似乎听到那个低沉的声音说了三个字:玉如琢。
等第二天起床,她才想起来,似乎自己昨晚迷迷瞪瞪之间,在跟那个指环叨叨的时候,问了一句他叫什么名字。
玉如琢?
倒是很像一个指环精的名字。
这一大早,外头有些喧闹声。
谢颂华有些惊讶,这个时辰,谢云苍肯定已经上衙去了,平时除了来送饭送东西的,也就只有她和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