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静谧中,星星点点的火焰如同水滴,顺着少年的手臂,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滑落,滚过薄薄的肩,又沿着白皙细腻的脊背、绕过颤抖的蝴蝶骨,一直往下落到尾椎短暂地悬停了片刻,便啪的一声,轻轻坠在了空茫的星海里,消失不见。
零散的火焰从少年身上逐渐溢散,露出莹白夺目的柔软躯体。
他依恋地用光裸的手臂圈住了晏容的脖颈,细瘦的手骨甚至看起来不太分明,整个人被男人托抱着,柔软白腻的身子就靠在晏容怀里,很快便被宽大的黑色外套裹了进去,连带着松松散散披在背上的乌,也只露出了底下的一小截。
少年始终闭着眼,整个人埋在晏容怀里,只露出了半张脸。
晏容给他裹上外套的时候,他只微微动了动,精致美丽的侧脸就被垂落的乌盖住了,再也看不清脸,尽管这样,他也没有睁开眼。
直到男人帮他披上了宽大的外套,细心地扣好扣子,又小心地将遮住脸的那抹细软的头撩起来,别到了耳后,露出少年眼尾晕染着的薄薄的红他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轻轻抽泣了一下。
晏容低下头靠近他,指腹轻轻贴着红的眼角抚了抚,哑声哄道:“没事了,麓麓,再忍一会儿,转变完了就不痛了。”
灵麓却被他那一下轻柔的抚摸弄得又轻轻颤抖了一下,再次小小抽泣了一声,喉咙里出细小的呜咽,自己咬了一下薄薄的唇。
嫣红的唇被洁白的牙齿咬着,又很快放开,本是有些旖旎的画面,却因为少年立刻将唇紧紧抿了起来,甚至委屈地微嘟着,反倒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晏容知道他是筋骨重铸的时候太痛了才会委屈成这样,也不舍得笑他,只怜爱地凑近,极轻地吻掉灵麓眼角滚出来的泪珠。
然而只是这仿佛蜻蜓点水的吻,灵麓都觉得疼极了,很快便又细细地哽咽了一下,挣扎着微微睁开冰蓝色的眼,细声细气地抽噎道:“你不要碰麓麓我很痛”
他痛得一直在抽泣,身子也跟着微微战栗,根本就没有力气自己站着。
即便刚刚晏容短暂地将他放下来过,让他靠着自己帮他披上衣服,也很快地无力地往下滑,只能由男人重新抱起来。
刺骨的痛逼得少年都有些生气,勉强说完那句话后便紧紧抿住了软薄的唇,只剩下低垂的睫羽跟着轻颤。
晏容本是打算让灵麓自己熬过这一阵痛楚,毕竟转变形态的时候,任何外来力量的干预都可能导致转化失败,可这会儿灵麓疼得实在太可怜了。
即便少年根本就不想哭,生理上也完全控制不住,眼尾红得烫不说,偶尔禁不住滚落的泪珠也灼热得烫手。
晏容拿他没办法,手上稳稳地抱着人,沉思片刻后,到底是垂了眸,低声去哄他:“我给麓麓输一点精神力好不好这样你就不会那么痛。但是,麓麓要答应我,千万不要挣扎,你现在体内的能源太活跃了,很可能会跟我的精神力生冲突。你也会很冷。”
在这种情况下,单单只是晏容小心是没有用的,还得灵麓配合才行。
以晏容平日里极为谨慎的行事作风来看,他根本不会做出这么冒险的举动。这会儿妥协,分明就是舍不得灵麓受苦。
毕竟即便转变失败了,也只是“不长大”而已,对灵麓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可控制的后遗症。
灵麓微微合起来的眸闻言颤了颤,努力睁开了去看抱着自己的男人。
他的眼睛是极为纯正澄澈的蔚蓝色,和外太空中遥望地球的颜色一模一样,显然遗传自他的父亲。
专注看人的时候,瞳仁又干净又圆,带着幼崽的懵懂和纯真,一点也不符合他如今美丽而诱人的外貌。
这会儿灵麓有些生气,瞳色也跟着变成了冰蓝色,有种夺目圣洁的美感。
他定定地看了晏容一会儿,才抽噎了一下,小脑袋靠着男人的肩膀,委屈巴巴地小声开口:“那你不要弄太快了麓麓好痛”
“好。你放松,不要着急。”晏容的嗓音低沉又悦耳,很好地安抚了情绪不稳定的少年。
他没有直接说“不要生气”,而是“不要着急”,这里面的区别就足够让灵麓稍微平静下来。
而随着男人诱哄的话音刚落,不知何时已经贴上灵麓后心的那只大手,也开始轻缓地向少年体内输送精神力。
灵麓的能源共享通道本就是和晏容的精神海连接在一起的,这会儿传送精神力并不难,只是需要精准的控制力。
男人的精神力原本是磅礴而霸道的,这会儿却被压制得温和无害,仿佛春日里的和风细雨,连绵不断地从晏容的掌心传入少年的体内,小心翼翼地将活泼热烈的火焰包裹了起来,一点一点地收拢安抚,不让它们继续折磨少年单薄柔弱的身体。
与体内强悍无匹的火焰不同,灵麓的少年躯体甚至称得上是柔弱无力的。
当他能控制自己的力量时,这些火焰便是他所向披靡的武器,可当此刻,他们之间还没完全接纳彼此的时候,火焰便是他痛苦的根源。
少年能明显感觉到来自晏容精神力的保护和抚慰,这让他多少放松了一点,下意识地微微抿住薄薄的唇,控制着自己的火焰平息下来,接纳男人的保护。
只是没有了火焰无时无刻的灼烧,灵麓又很快又觉得浑身冷,泛红的小脸上血色逐渐褪去,他控制不住地将自己更深地藏入晏容的怀里。
本是勾着男人脖子的胳膊,这会儿也缩了下来,紧紧揪住晏容黑色的衬衫,细细的指骨看着瘦骨伶仃的,漂亮又白皙,其实力气大得很。
衬衫上暗金色的扣子很快就被扯得绷散,露出男人肌理分明的胸膛。
流畅的肌肉线条其实非常抓人眼球,只是灵麓这会儿冷得双眸都微微闭了起来,并没有精力去关注。
他抽噎着将额头抵在晏容的颈窝里,忍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冻得受不住,尤其他这会儿除了上半身裹着长长的外套,膝盖以下的小腿都是光裸着垂在半空,可怜巴巴地蜷紧了脚趾头。
晏容察觉到他的动作,睁开眼,温柔地笑了笑,哄道:“融合得挺顺利,再坚持一下。”
可是灵麓实在太冷了,他微微蹙着眉,浸湿了睫毛的泪都已经凝结成霜,衬得他肤色愈白得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