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淅沥,溅入她的耳里,像是午夜的钟鼓声,迟迟响起,入坠地狱。
霍绥弓着腰,陡然起身,带动一片水渍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他直着腰杆,正对着镜子笔直站着。脸上的水珠淌着,眉眼处湿漉漉的,瞳孔深的不可思议,直勾勾的看着她。
镜子里,二人处于同一平面。
苏花朝苍白着脸,问:“阿绥?”
霍绥扯过纸张,慢条斯理的擦脸,也没急着回答她的问题。等到擦完脸,他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转身,下半身靠在洗脸台上,伸手想把苏花朝脸侧的头发给挽至耳根后面,却被她一个扭头躲开。
声音里有些不耐烦,却还是同她解释:“和我无关。”
苏花朝:“那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霍绥:“他做的事,就得认错。”
苏花朝扭过头,看他,琢磨了一会儿,说:“你去找过他?”
霍绥抬腿,从她身边走过,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闪身进了房内的衣帽间。苏花朝不依不饶的追了进去,抢过他手里的外套,逼问他:“你先给我说清楚。”
霍绥眸光深深,“你想知道什么?”
“我就想知道,宣志译的车祸和你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你在他的车上动了手脚,毕竟那天……你也在的。”
“没关系。”
“那他自首呢,和你有关系吗?”
“有。”
苏花朝有的时候,真是恨极了他的坦诚。
她问:“你让他自首的?”
霍绥想了想,“算,也不算。”
“什么意思?”
霍绥伸手摸了摸苏花朝的脸,笑了一下,“花朝,那是他的事,和你无关。”
苏花朝怕的是这个吗?她怕的是,霍绥使了某种手段,劝服宣志译自首,若是真的,那被宣家知道了……估摸着又是一场浩劫。
她只想平淡一生,不想再横生波折。
苏花朝深吸了一口气,“他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自首?”
霍绥从柜子里重新抽了件外套出来,慢条斯理的穿着,拿上领带,慢悠悠的系上,对着镜子看了一下,觉着满意了,才扭头看她,说:“你待会就能见到他了,有什么想问的,问他就好了。”
苏花朝:“你没什么好说的?”
霍绥侧目看她,许久之后,缓缓、缓缓的摇头,“相信我,他的版本,一定比我的好听的。”说完之后,他自己都忍俊不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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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绥把苏花朝给送到派出所门口之后并没有跟她一起下车,苏花朝下了车,开着车门,回身看向车内,“你不进去吗?”
霍绥:“不了,我在这儿等你。”
苏花朝犹豫了几秒,“不想听听他的版本吗?”
霍绥轻笑一声,“没必要。”
清晨的风很大,苏花朝虽穿了羽绒服,但里面却是穿的少的,一件保暖内衣加衬衣,宽大的衣服被风吹得鼓起,刺骨的寒风从腰肌延伸至蝴蝶骨处,冻的她瑟瑟发抖。
她也没再多说什么,用力的合上车门,便直直的进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