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虞夢眼角溢出的淚水,顧念安表情複雜,但還是下意識為其拭去,他的語氣有些凝重道:「所以,那些人又是怎麼回事?」
剛剛他看到了很多曾經見過的人,但其中也有很多他甚至都沒有印象。
「那是其他世界的原本支柱,其中也有許多你曾救贖過得人,沒關係,他們會永遠記得你。」
顧念安抿了抿唇,有些無措道:「可是我不記得我幹過什麼事啊?」
虞夢緩緩開口:「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救贖……」
穩定世界的基石……
世界的錨點……
看著少年眼中迷茫,虞夢將目光移向遠處,解釋道:「光哪怕在微弱也是光,你無意間為他們,心底種下的一顆種子,而那種子發芽後就成為了太陽。」
「並且隨著你的到來,這個合併的世界中,許多許多你沒有接觸過的孩子,也仿佛被同化了一般完成了自我救贖。」
接著又繼續解釋道:「接下來就剩玉松清了,幫幫他好嗎?」
顧念安有些無措的捻了捻手指,「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當然願意幫助對方,可是他並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
虞夢掃視了眼不停閃爍著的星辰,柔聲道:「別擔心,我知道你可以的,你只需要推一把,他能完成自我救贖,他是很堅強的孩子,就和你一樣。」
顧念安只點了點頭,又問道:「如果,如果失敗了呢?這個世界難道會再次重啟嗎?」
世界意識將世界合併明顯是想要拯救所有人,可是如果失敗了呢,又要重來嗎?
虞夢輕聲嘆息,目光在星空中游移,她慎重的回答:「不,這樣的結局已經很好了,所有世界線已經合併,我也沒有能力在做什麼了。」
「而且,所有的支柱最後一定會完成救贖,這是星星告訴我的答案。」
顧念安愣怔了下,定定看向虞夢開口詢問道:「沒有能力在做什麼了,是什麼意思?」
望著滿天繁星,女人眸中滿是溫柔與憐憫,「合併之前的世界,每一個世界都需要一個支柱,而支柱能給我帶來巨大的能量,讓我以此來維持世界的秩序,在此之前我的意識游離於所有世界,看著他們成長為支柱。
命運向他們揮刀,他們的在痛苦中成為支柱,源源不斷的給我供給能量,就這樣不斷輪迴,永遠都得不到救贖。
但在數不盡的時間中,我也早已將他們當成我的孩子,我怎麼會讓我的孩子們,接受這無窮無盡的痛苦與磨難呢。」
圍繞著二人的繁星忽然開始躁動,虞夢不管不顧的繼續道:「我唯獨將你拉來,不光是為了告訴你真相,也是想向你致歉,我以你為錨點將所有支柱合併在一個世界,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有些不公平,但是也是因為有你這堅實的錨點,他們才能獲得自由。」
顧念安沉思片刻後忽然想到了什麼,眸中似有淚光在閃爍,「慕辰他是溫辰對嗎?還有我的母親,我的母親她也合併到了這個世界嗎?」
虞夢的聲音有些疲憊,但還是解釋道:「趙英是你支柱世界的母親,但是並非你的血緣母親,而溫辰他的一絲意識確實與慕辰相吸引而合併,但是主導依舊是慕辰。」
隨著繁星的炸開,虞夢的身軀逐漸破碎,顧念安有些驚恐的看著女人,試圖抓住對方的手,卻握了個空。
想到對方剛剛說過的話,他幾乎是驚恐道:「你要消失了嗎?那這個世界怎麼辦」
在虛空之中虞夢緩緩搖了搖頭,露出一抹釋然的笑來:「你是這個世界的錨點,只要有你的存在,這個世界就會穩定運行下去,不用擔心。」
聽到女人的話顧念安咬緊了唇,又問道:「可是,我只是個普通人類,我早晚會死亡,到那時,世界要怎麼辦?」
難不成他一旦死亡,世界又會重分裂成無數小世界,又要重輪迴嗎。
還要有人繼續這無盡的輪迴,來維持世界的運轉嗎!
「不,在最後你會去往星海之中,你將在那裡獲得永生,而這個世界還會有無數生命誕生,但不會再有輪迴。」
顧念安微微鬆了口氣,忽然想到了什麼瞳孔猛的一縮,「那傅修遠呢!他呢?」
他不願一個人獲得永生,孤獨的永生他寧願沒有!
虞夢看了眼不停翻湧的星辰,用盡力氣將之聚攏起來,行成一條河流,她用虛弱的聲音道:「所有的星星最後都會回歸星海。」
她又用最後的聲音說道:「這個世界不會再繼續輪迴了,現在你們都自由了,你們不會再作為支柱而生,只單單是你們自己,而這個世界的結局也由你們自己書寫。」
隨著一聲清脆的破裂聲音,她便化為了無數細碎的繁星,消散在了一片混沌之中。
而隨著虞夢的消散,好像有什麼禁錮被打碎,剎那間無盡的記憶湧上顧念安的腦海,讓他止不住的顫抖。
他曾經也和那些人一樣,作為支柱,不停輪迴,不停死亡,不停復生,為意識貢獻能量。
而他的死亡也不止胃癌,甚至死於沒有被母親拉起的那場溺水,死於各種意外。
體驗著前所未有的痛苦和絕望,他想起了自己曾經數次的輪迴,作為世界支柱永遠不能安息,無數次的死亡,無休止的復生,世界一次次的重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