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瘦的身影,罩不住少年的意氣風發,那麼耀眼。
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當年的少年,長成了如今這幅溫潤清冷的模樣。
那些光彩都被苦難打磨掉了,那雙曾經熠熠生輝的眸子,也被折磨得破碎、脆弱,滿含死寂。
如今這個人,一看見他,就感覺他心裡苦,好像在下著一場纏綿不滅的大雪。
但剛才那一刻,周進卻再次從沈書黎身上,捕捉到了一點當年的影子。
就是那份傲氣。
不管落到何種境地,都掙扎向上,絕不屈服,相信自己能衝破一切屏障和苦難的傲氣。
讓人為之動容。
周進淺笑:「你很好,我尊重你的決定。」
沈書黎突然看他:「其實,你也並不喜歡我,對嗎。」
這段時間,他從沒在周進身上,感受到過喜歡的感情。
周進對他的那些好,僅僅是因為這個男人,本身就很好,如果對象不是他,周進對對方也會很好。
周進很誠實:「嗯。」
他不能說出有關書的內容,所以只編了一個相近的理由:「我向你求婚,只是因為知道了拆遷款的事兒,想幫你一把。」
沈書黎嘴唇蠕動了下,這個理由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卻沒來由地,心裡泛起一絲空洞,還有些堵塞。
沈書黎:「因為當年我資助你上高中的事兒?」
周進意味深長地嗯了聲。
也算是吧。
看天色不早了,周進站起身,朝他清爽一笑:「走吧,我送你回去,這裡不好打車。」
按照以往,沈書黎都是推辭的,今天卻點了頭。
莫名想在一起多待一會兒。
三輪車在黃昏里飛馳,帶起地面泛黃的葉子,悠悠地在空中打了個旋兒又落回去。
沈書黎坐在后座,看著男人健壯的背影,喉嚨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
但最終只是沉默。
片刻後,三輪車在沈家大門口堪堪停住。
周進也不下車,一隻腳撐著地面,偏頭一揚下巴:「到了。」
沈書黎坐著沒動,蜷緊了五指,嘴唇抿緊又鬆開。
憋得耳朵都有些發紅,才輕聲說出一句:「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嗎。」
他知道,拒絕了別人的求婚,還試圖跟人當朋友,這種行為太厚臉皮,甚至卑劣。
換作以往,沈書黎絕對說不出這種話。
他的世界裡,任何人要走要留,他都漠不關心,高傲得自負。
但這次,他有些心慌,以至於開口用這種方式,去挽留對方。
周進微怔,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句話,他曾經對沈書黎說過兩次,沒想,今天竟然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