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衙役将龙树生之妻余春花的尸抬到了县衙。
张龙赵虎到书房里禀报了包拯。
包拯重又传令升堂。
喊了堂威，此案有关的一干人等全都传到堂。
余春花的尸也被抬到公堂。
此时正值暮春三月，定远县的天气热难当。
余春华的尸虽然被床单掩盖着，但众人已经能清晰地嗅到淡淡的恶臭，都不自觉捂住口鼻。
仵作掀开床单，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膘肥体壮的妇女。
虽然只隔了一夜，但死者的脸色已经紫，眼皮外翻，瞪着一双泛红的眼珠，面目狰狞，极为可怖。
除了仵作，其余人无不被吓得龇牙咧嘴。
包拯勉强压制心中恐惧，道：“仵作，你仔细检查死者的死因。”
仵作道：“是！”
便从头部开始检验。
“大人，死者脖子有明显勒痕，乃生前所勒。不过泪痕很浅，不足以致死。”
仵作一边检验，一边汇报。
很快，便直接从肛门里拔出一根一尺来长的铁钉，足足没入尸体一尺有余。
铁钉黑褐色里夹杂橙黄，散着臭味。
众人看到这一幕，既触目惊心又感作呕。
仵作道：“大人，铁钉便是导致尸体致命的原因。”
检验的结果与龙树生供认如出一辙。
确定了死因，包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命将尸暂时抬到停尸房。
啪！
包拯拍响惊堂木，道：“龙树生，尸体已然查明，乃因铁钉钉入肛门而死，你可知罪？”
龙树生并不慌张，面露懊悔地道：“草民知罪！”
“你本善良百姓，只因婆媳关系处置不当，顾念孝道而杀害妻，你所犯的乃故意杀人之罪，你可明白？”
“草民……明白。”
“你的孝心令人感动，你的遭遇也令人同情。然而这些却不足以为你的罪孽开脱！”
“按照大宋律法，本应判你杖责之刑。然而……你妻子之死，你却难逃一死。”
啊？
龙树生一呆，怔怔瞧着包拯，却不敢质问。
其余人等，也都是一阵惊呼。
包大人不会是想将龙树生问斩吧？
余春华这种对公婆不敬的悍妇，死有余辜，龙树生为全孝道不得已而杀悍妇，这可是大大的孝子，情有可原啊！
此时此刻，所有目光纷纷投向包拯，等待着他给一个合理的说法。
扫视众人一眼，包拯心里也是吸了口凉气。
虽只是一桩简单的杀人案。
可若是处置不当，必定会造成巨大的负面影响，甚至还会影响自己的名望。
微一沉吟，包拯这才拍响惊堂木打断众人的议论，道：
“你因愤怒以布条将妻子杀害，此乃出于一片孝心，抑或是失去理智，此节尚可原谅。”
“然而，你妻子奄奄一息之际，你已恢复理智。唯恐她不死，进而以铁钉插-入其肛门，丝毫不顾念夫妻恩情，实属大恶之行！”
“你要本县如何宽恕于你？”
“你妻子往日行径或许可恶，却不是你杀她的理由。”
“再者，你身为男人，一家之主，未能处理好母亲和妻子的关系，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责任？”
“你亲手酿成的悲剧，却将所有责任都推卸到妻子的头，世可有此等道理？”
“女人身份低微，但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她与众人一般，同是爹生娘养，都有活在世的权利，享受世间的美好，你有何权利剥夺她生存的权利？”
“律法面前，人人平等，这并非只是简单的口号和官样文章，而是每个人都应遵守的铁则，不容任何人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