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出身岳家军,是非曲直岂能不问?”罗宗说话的声音明显增大了。
曹守仁说:“好了,师兄,我们不要作无谓的争执!你就说是否愿意把师父留下的宝藏拿出来?”
罗宗说:“拿出来干什么?师父说过宝藏只能用于军费,用于北上收复失地,光复大宋河山。”
“行了,师兄!”曹守仁气乐了,“光复河山?光复什么河山?谁来光复?当今皇上,还是那个夜夜淫乐的太子?姓赵的自己都不想光复河山,你操什么心?”
曹守仁一连串的问题把罗宗问住了,他提到的问题罗宗又何尝不知道。最令人悲哀的是曹守仁说的都是实话,无可辩驳。
罗宗问:“师弟,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这些年,你先追随史弥远,后跟着史宅之,还让你徒弟沐晋阳跟了贾似道。相信你聚敛了不少钱财,足够你花一生一世了。”
曹守仁又笑了起来:“师兄,这多亏了你的好徒弟!一通查案害得我成了朝廷要犯,仓皇出逃。我逃到蒙古三年,最近才回来。”
罗宗冷笑道:“你还是舍不下积聚的财富,回来取走的吧?”
曹守仁说:“师兄,你小瞧我了!听说令婿最近升任了京畿提刑,真是高官得坐,骏马得骑!又听说他屡遭贾似道的排挤和迫害,大宋朝廷已经被贾家控制,何必受他们的窝囊气呢?不如另投名主,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
罗宗轻声断喝:“住口!这么说你又投靠了蒙古人,你如此欺师灭祖,投敌叛国,将来必遭天谴!”
曹守仁连连笑,轻蔑地说:“何为天谴?不过一种庸人自扰的说法。”
罗宗很坚决:“无论你巧舌如簧,我都不会把宝藏的秘密告诉你,更不会让如深跟着你投敌叛国!”
可能曹守仁觉得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半天没有说话。
罗宗提醒他:“你走吧!一会儿如深和红缨现了,你就走不了了。你以后不要再找我,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师弟,你好自为之!”
曹守仁说:“恐怕不行。我跟你的女儿女婿有账没算完。”
罗宗问:“你想干什么?什么账?”
曹守仁说:“我有两个徒弟,大徒弟柯立武,二徒弟沐晋阳,死在你女儿女婿手里,我岂能甘休?”
莫如深在信州剿匪时,生擒了柯立武,最终柯立武被斩。他南下梅州时被沐晋阳和史汲卿伏击,沐晋阳最终被罗红缨所杀。
听到曹守仁提到了自己,莫如深知道不能再藏着了。
他推门而入说:“曹守仁,柯立武和沐晋阳都是被我杀的,与师父和红缨无关。你想报仇,找我便是!”
曹守仁回头看看莫如深,微笑道:“行!敢做敢当,就冲这一点,就比我那两个傻徒弟强!”
莫如深说:“你胆子不小,竟敢在初更时分闯到我家。”
曹守仁呵呵一笑:“没办法。你那个天罗地网好生霸道,入夜以后我可不敢来!”
莫如深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用铜钱和铁丝做的电网,现在他后悔最近没有搭电了。他偷偷把右手放在了宽大的腰靠里,摸住了双截棍,以防不测。
曹守仁冷笑一声:“贤侄,千万别乱动!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你们三个人,但你们清楚我的手段,尤其是使毒的手段。我今天来,就是找师兄聊聊,你们千万别紧张!”
罗宗冷冷地说:“你走吧!今后不要再来!”
曹守仁似乎有些无奈,轻轻点点头:“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先行一步!”说着,他就向外走。
罗红缨习惯性向前迈了一下左腿,罗宗急忙提醒道:“红缨别动!你不是他的对手!”
罗红缨想到自己手无寸铁,停住了。
曹守仁一边出门,一边略带嘻笑地说:“还是师兄了解我!”
曹守仁闪身出门,很快跳过高墙,消失在了夜色里。
莫如深说:“原来那封信是曹守仁放的。师父,你早就应该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罗宗叹息一声:“除了今天,他已经来过两次了。第一次你忙着查案,第二次你在天牢。跟你说了,又能怎么样?你会同意他的提议吗?徒增烦恼而已。”
莫如深无话可说了。从内心来说他厌恶宋理宗及太子,但从道义上讲他绝不可能与曹守仁为伍。
罗宗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莫如深:“这是婚礼当天曹守仁留的信,你拿去看看吧!信上所言,相信你大致能猜到,如何决定皆在于你!”
莫如深很诧异。罗宗明明知道他并非大宋臣民,称为天外来客似乎更合适。让他决定意味着罗宗相信他的判断能力,其实也表达了罗宗对朝廷的失望。
莫如深理解罗宗心里的痛,但不知道如何安慰他。莫如深让罗宗早点休息,然后和红缨一起回到了书房。
莫如深看了那封信,内容无非就是让罗宗劝他另投名主,还告诉罗宗他会来谈几十年前的那桩秘密。
他随手把信放在了抽屉里,转眼看又到了吴强刚才给的那封信。
这时,他才想起白天有人找过他,还留下了那封信。他急忙拆开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