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锁微微一笑:“三老爷,杨总管经常与顾管家在一起?”
他很感兴趣:“哪个顾管家?”
铁锁答道:“大理寺卿顾德璋大人的管家!”
“顾全?”他和彭都很吃惊。
铁锁点点头:“是的,就是顾管家。他经常来,我记得很清楚。”
他问:“他们在一起经常谈论些什么?”
铁锁一脸茫然:“没有什么特别的,顾管家总是满脸堆笑,样子——有点——”
铁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补充道:“有点谄媚!”
铁锁微微点了点头:“正是这样。”
莫如深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包间亲眼见过他们有所接触,于是接着问道:“你好好想想,是否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铁锁想了半天,摇摇头:“确实没听到。我把酒菜放好,一般就退出来了。有时他们会催我赶紧出去,我是个干活的,只好先出去了。”
莫如深没有再问下去,看来铁锁所知的也就这么多了。他随手翻了翻,翻到了顾全的签账页面,不禁大吃一惊!
顾全的笔迹与证物账本上的笔迹十分相似。他不是很擅长书法,还不敢肯定,但心里已经有了计议。
铁锁帮他们安排了饭菜,莫如深和彭简单吃了一点,急匆匆赶往刑部。
半个时辰后,穆建也赶来了。他们开始汇总讯问各位仕子的结果。
穆建说:“什么都没问出来。孙卫刚和卓俊既不认识刘克功或杨玉贵,也不承认买过考题。”
兰永年有些失望,本来指望穆建能了解到些什么。
兰永年抱着最后的希望说:“他们没承认,并不代表他们没做过。”
穆建说:“不太可能。卓俊家境还好,在青云客栈住中等房,但出2oo两银子买考题不太可能。孙卫刚家境贫寒,应考期间住在青云客栈的下等房,生活极为节俭,出2oo两银子买考题几乎是不可能的。”
兰永年彻底死心了:“我这儿也没有什么现。李相龙的父亲是永州治下一个县令,倒是能买得起考题,但他说绝不会花12oo两银子买考题。一来钱太多了,二来他自认可以中进士,并不想花费太多银两。”
莫如深问:“黄海兴呢?”
兰永年说:“黄海兴家境一般,指望高中以后光耀门楣。他说如果家里很富足,他便不会如此劳神费力地考科举了。”
莫如深叹了一口气,说:“我这儿也差不多,郭楠断然否认曾经买过考题,也否认与杨玉贵或刘克功相识。两位大人知道,画像是根据文云孙的描述,秦斌大人画出来的。看起来只有文云孙见过刘克功,而且账本显示只有文云孙一人花了2o两银子买到了考题,这确实有些蹊跷。”
穆建连连冷笑:“莫大人,说来说去嫌疑人只有文云孙一个。你又不同意对他用刑,如之奈何?”
莫如深也冷笑道:“放了文云孙是皇上的旨意,我们不能因为他揭开了科场舞弊案的黑幕就对他产生偏见。”
穆建反唇相讥:“莫大人对他的保护不是另一种偏见吗?这其中有没有个人感情的因素?”
莫如深微微一笑:“我承认与文云孙多有交集,他也屡次助我破获大案,对他的人品我有所了解。如若他真的作奸犯科,我必亲自将其绳之以法,绝不姑息!”
兰永年急忙出来打圆场:“穆大人,兰某以为莫大人素有公正之名,自然不会偏私。”
穆建不说话了,莫如深也没说话。
兰永年问:“莫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莫如深悠悠地说:“我现了新线索。”
兰永年眼前一亮,问:“什么线索?”
莫如深稍稍思考了一下,说:“我现小账本上的笔迹不是杨玉贵的,证物可能是假的。”
“什么?”兰永年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他的脑海中早已不是那个小账本,而是把小账本交出来人——当朝太子!这意味着太子可能说谎了,案子该怎么查下去?
穆建也很震惊,半天没说话。
过了好半天,兰永年才对莫如深说:“莫大人,我早就建议现账本后顺势结案,否则哪有今天的后果?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两位大人,我等如之奈何?”
穆建想得很明白,兰永年是本案的主审,莫如深主导了整个案件的侦破。他就是敲敲边鼓,不会负主要责任。万一皇上真地追究下来,自有贾似道替他说话。
兰永年问穆建:“穆大人,你的想法呢?”
穆建嘴角一撇:“兰大人是主审,下官唯兰大人马是瞻。”
兰永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转向了莫如深:“莫大人,你精于刑狱,有何见解?”
莫如深看了看他俩,说:“两位大人关心的恐怕不是案件能否侦破吧?”
他一语道破天机,穆建冷哼一声没说话,兰永年却又被噎了一次,彻底说不话来了。
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整理好衣服,慢慢地说:“我等位列朝堂,当思社稷百姓,大案当前,应思报效朝廷,还真相于天下。为何以一己富贵为念,迁延罔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