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深悄无声息地回到房内,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联想到近日贾似道遇刺的事情,心绪更加不安起来。
顾德璋说过,刺客行刺贾似道并未成功,还被贾似道的护卫刺伤了右肩。郑虎的伤恰恰就在右肩,莫如深隐隐地希望这两者只是一个巧合。
他躺在床上,胡乱睡了一宿。其实他翻来覆去,根本没有完全睡着,就在半睡半醒之间熬了一宿。
吃过早饭,莫如深准备去大理寺,在门口遇到了罗宗。
莫如深赶紧施礼:“如深见过师父!”
罗宗说:“如深,贾似道绝非善类,你要小心提防。有关贾似道的事情,有时不必太在意。”
莫如深觉得罗宗的话有些意味深长,一时间还没有琢磨明白。罗宗看看他,笑了笑,走进内堂了。
彭在门口问:“老三,你现在走吗?”
“噢,马上就走!”莫如深边说边向外走。
一路上,莫如深一直在琢磨着郑虎的伤和罗宗的话。浑浑噩噩过了一天,又到了下值的时候。
今天,他和彭没有去酒馆,各自回家了。他与彭分别后,没有上马,一边走一边想事情,迎面撞上了张雨辰。
张雨辰一见是莫如深,急忙见礼:“雨辰见过莫大人!”
莫如深说:“现在不是当值之时,你我不必如此客气。”
两人正好有一段同路,边走边聊起来。
张雨辰说:“下官有一事不明,正要向莫大人请教。”
莫大人正想换换脑子,说:“何言请教,你我如此熟识,有话尽管讲。”
张雨辰说:“卑职的住处左近有一处药铺,掌柜和伙计今晨现店里丢了几味治刀伤的药。只因与卑职相熟,稍许抱怨了一下。”
莫如深一惊:“他们报案了吗?”
张雨辰摇摇头:“没有。值不得许多钱,因此他们没有报案。卑职只是奇怪,何人如此无聊偷了几味不值钱的药,所为何故?”
莫如深又一次想到了郑虎,一时间走了神。
张雨辰看莫如深半天没有反应,提醒道:“莫大人,你怎么了?”
“噢,没事。”莫如深回过神来,“放着值钱的人参、鹿茸、冬虫夏草等名贵药材不偷,说明此人不是为钱财而来。”
张雨辰点点头:“只偷了治刀伤的药物,莫非此人受了刀伤?”
莫如深轻轻点头:“很可能是。”
张雨辰问道:“受了刀伤,他可以去医馆让郎中诊治。偷了药材,莫非他要自己诊治?”
“雨辰,你言之有理。”莫如深说。
“可他为什么不去医馆诊治呢?这一点卑职大惑不解。”张雨辰说。
莫如深很赞赏他的思考:“雨辰,你越来越像一个推官了。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那么多巧合,尤其是多种巧合联系在一起。”
“是呀,我是觉得很奇怪。”张雨辰歪着脑袋说,“前几日,也有一家小药铺丢了药,曾经到府衙报案。丢失的同样也是治疗刀伤的药物,两次的区别在于前一次丢失的量比较大。虽然丢失的财物价值不高,但我仍觉得很不寻常,隐约间觉得这两件事情有些联系。”
莫如深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内心却是翻江倒海,张雨辰所说的事情都让他想到了行为异常的郑虎。
莫如深说:“假设两次盗药是同一人所为,那便证明此人的刀伤已经见好了。因此,他所需的药物自然变少了。”
张雨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多谢大人提醒!”
走到岔路口,他与张雨辰分路而行了。小红端来了晚饭,莫如深胡乱吃了几口,然后回到房间想事情。
客观地讲,郑虎极可能与两次盗药有关。郑虎开着一家生意红火的酒馆,不会贪图钱财,何况郑虎为人正直,不要说蝇头小利,巨额财富也很难动其心。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郑虎为什么要隐瞒受伤的事情。罗宗颇懂医道,身边还有常用的药物,郑虎为什么不找罗宗诊治。
莫如深还做了可怕的假设,如果郑虎真的刺杀了贾似道,动机是什么?据他所知,郑虎与贾似道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贾似道?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自己到底该如何自处?按职责来说,自己应该破案,并且缉拿真凶。按道义来说,郑虎是自己的结拜兄弟,为人正直,而贾似道为虎作伥,恶名昭着,自己应该向着结拜兄弟。
一时间,莫如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正在这时,吴强在门外说话了:“老爷,三义酒馆的郑大官人来了,想见您。您看是否见一下?”
“噢,让他进来吧,到我房间来。”莫如深没想到郑虎会来,隐约间觉得郑虎会告诉自己一些什么。
吴强在门外答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莫如深说:“二哥,你进来吧,我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