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供时死了两个人,但并没有杀他们全家。”纪朗摇摇头说,“后来顾大人找到我们时,我自知事情已经败露,这才殊死一搏。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周家人全死了。”
顾德璋一拍惊堂木,喝道:“纪朗,事到如今,你还在抵赖!”
纪朗苦笑了一下,说:“我已经承认杀人了,少杀几个,多杀几个,都是死,我何苦抵赖呢?”
顾德璋问:“夏兴、卢定邦和风六娘都那个人授意你杀的吗?”
纪朗点点头:“是的。眼见老母的身体日渐好转,已经不需要卧床,能下地活动了。我也是欲罢不能,别无选择。”
顾德璋说:“可是在你被抓后,他杀了你的老母灭口。与虎谋皮,焉能不被虎吃!”
莫如深感慨万千,谁曾想这么多恶行背后还藏着一个孝子!
莫如深问:“他到底是谁,长什么模样?”
纪朗说:“他有5o多岁,头略有花白,肋下挂着长剑,手里拿着拂尘,是一个道士模样。”
莫如深和顾德璋都很吃惊,谁都没想到幕后黑手竟然是一个道士!
纪朗摇摇头说:“那个道士武功极高,初始我曾经想过击杀他,以绝后患。我虽不是武林高手,但也懂些武功,然而竟不能在他手下走上五招,故而被他协迫。”
莫如深忽然想到了秦斌,问纪朗:“你可记得他的面相?”
纪朗说:“当然记得,我们曾经多次见面。”
莫如深拿定了主意,对顾德璋说:“可将纪朗交与我,我有一位朋友名唤秦斌,擅于丹青,曾多次根据描述画出嫌犯画像,助我破案。”
顾德璋或许不太相信,但也没有一口回绝,说:“纪朗乃重犯,不可离开大理寺。可否请秦先生前来大理寺画像,也好让顾某开开眼界。”
莫如深知道顾德璋的小算盘,他怕莫如深抢了功劳,于是同意了。彭立刻回府请秦斌前来。
顾德璋问:“以莫大人之见,他为何要选纪朗来跟踪你呢?难道他不可以选自己的人做事吗?”
“顾大人所言极是。”莫如深点点头,“只怕要抓到那个道人方可知晓了。”
秦斌来了,在纪朗的描述下用了一个时辰画出了那个道士的画像。
看到画像的一刹那,莫如深大惊失色。画像上的人竟然与曹守仁十分相似!曹守仁不苟言笑时,就是这般模样!
莫如深看着眼前的画像,一时间出了神。
顾德璋看出了异样,问:“莫大人何故呆?莫非认识画中之人?”
莫如深略一思索,说:“认识,有过数面之缘,还曾大打出手。”
顾德璋问:“这是何人?”
莫如深说:“这是史家豢养的杀手,名叫曹守仁。武艺高强,不可小视。”
顾德璋若有所悟:“这就对了。此案本来就与史宅之有涉,提请江大人审问史宅之,必有所获。”
莫如深却摇摇头:“只怕会徒劳无功,史宅之不会承认。”
顾德璋冷笑道:“莫大人言过其实了,你如何得知他不会承认?”
莫如深习惯了他的冷笑,没在意:“换作是你,你会承认吗?一个朝廷大员,一个江湖杀手,他会承认两者有联系吗?”
顾德璋哑口无言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莫大人是如何知道的?你和这个道人又是如何结怨的?”
莫如深笑道:“顾大人所言略有偏颇。我所认识的曹守仁不是道士,但与画中之人极其相似,年纪也相仿。我猜想道人或许是曹守仁假扮的。”
顾德璋追问道:“你与曹守仁有何冤仇?”
莫如深冷冷一笑,说:“这是我的私事,与顾大人无关。”
“你?”顾德璋蛮横惯了,很少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现在莫如深与他平级,他不得不忍下这口气了。
顾德璋一拍桌子:“立即出海捕文书,通缉曹守仁!”
莫如深没拦他,确实是该通缉曹守仁的时候了。即使画中之人并不是曹守仁,曹守仁也是罪恶累累,早该以正国法了。
两个时辰后,江千里和范东麟也回来了。他们也一致同意通缉曹守仁,同时他们把欧阳绍带回来了。
欧阳绍腿伤未愈,仍需拄拐,但气色已经好多了。
在三义酒馆,江千里见到了罗红缨,欧阳绍已经把所知的实情和盘托出。
面对欧阳绍的指控,史宅之对于贪赃之事供认不讳,但矢口否认与黑龙堂有涉,甚至还说从来没有听说过黑龙堂。
史宅之自知罪责难逃,想想父亲留下来的荣光已经被他消耗殆尽。他悲愤之余,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江千里不敢怠慢,急忙为他请来了郎中。毕竟他是朝廷大员,史弥远之子,目前尚未定罪。
江千里把所有事情禀奏过宋理宗。宋理宗命江千里把史宅之送回府中养病,罚没家产,仅留现住所,禁足三年,永不录用。
宋理宗已经同意缉拿郑大孝,但对入郑清之府上缉拿郑大孝仍有顾虑。他担心郑清之年纪老迈,体弱多病,怕伤了郑清之的心,同时也怕寒了老臣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