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深点点头:“贾似道既不是昏官,也不是庸官。无疑他有一定的才能,但他是个奸臣,一贯以谋私利为目的。”
宋慈说:“一语中的。”
莫如深遗憾地说:“后来,他的确拜相了,为南宋抗金建功,但也为了私利推行了一系列祸国殃民的政策,导致了南宋灭亡。”
宋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后人管我朝叫南宋。那我朝国运还有几载?”
莫如深说:“再过三十多年,南宋就灭亡了。”
宋慈很难过,半天没说话。
看到宋慈这副表情,莫如深很过意不去:“宋大人,对不起,都怪我提起这些事情。请您原谅!”
宋慈摆摆手:“皇上任用权臣,疏于政事,这是事实,怪不得你。”
莫如深说:“多谢宋大人体谅!”
宋慈想说点别的:“莫县尉,缉捕凶犯时你有勇有谋,但对验尸不熟悉。有没有兴趣学一学?”
莫如深很兴奋:“如果宋大人赐教,我很愿意尝试一下。”
宋慈说:“殓尸房里正好有几具遗体,我们可以利用一下。当然,里面也有项仪的遗体,我们可以再仔细勘验一下。”
能接受自己偶像的亲自点拨,莫如深非常激动。一来他真感兴趣,二来学会了验尸技能后,再勘查现场,就更有效了。
宋慈叫来了手下的捕头赵胜和另外一个年轻人邹子龙,赵胜打着灯笼在头前引路,他们来到了殓尸房。
对于每一具尸体,宋慈都没有先行作任何判断,先问邹子龙,再问莫如深,最后才说明自己的判断。说来说去,说到了项仪的尸体。
邹子龙说:“中毒的症状很明显,这就是知州项仪,白天的时候不是已经验过了吗?”
宋慈问:“他是怎么中的毒?”
邹子龙不假思索:“现场现了喝剩的半杯茶和一个鹤顶红瓶子,他显然是服毒自尽的。”
宋慈对他的答案早有所料,并不意外,转头问莫如深:“如深,你认为呢?”
从莫如深到如深,宋慈难掩对他的喜爱。
莫如深思考了一下,说:“鹤顶红和砒霜中毒症状相同,如果是口服的,一般会有呕吐物,但项仪口中没有呕吐物,也没有挣扎过。由于中毒死者会产生胃部不适,会出现呕吐,咬嘴唇,甚至大小便失禁的情况。我推断他中毒后很快陷入了昏迷,所以没有挣扎过。”
邹子龙不服,用银针刺入了项仪的咽部,银针变黑了。他又拿出一根银针,刺入了项仪的胃部,银针也变黑了,但颜色较浅。
邹子龙说:“如果他不是服毒死的,胃部怎么会变黑?”
莫如深反问道:“为什么胃部的颜色比较浅呢?”
邹子龙不屑地说:“这说明毒物进入胃部的较少,仅此而已。”
莫如深感叹了一声:“可惜不能进行解剖,否则割开咽部就能确定鹤顶红的溶解和消化程度。”
邹子龙呵呵一笑:“割开?大宋刑律根本不允许这种行为,否则我们怎么向死者家属交待?”
宋慈听进去了,问:“你是说在你们那个时代,可以对尸体进行解剖来确定死因和证据。”
莫如深施了一礼:“正是。凡刑事案件必须进行尸检。”
宋慈很赞赏地点点头:“如此一来,在死因判断上就更准确了。”
莫如深说:“只从外部观察在我们的时代叫做尸表检验,我们的法医会把人的头颅、胸腔、腹腔、甚至肌肉层打开作全方位的科学检验,确认死因是会准确一些。”
大家听了很新奇,邹子奇说:“说那么多没用,死者全身没有伤口,包括髻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莫如深说:“一般来说,毒物可以由消化系统进入,比如口服导致中毒的毒物。还有通过肌肉或血液进入身体的毒药,比如刺破皮肤导致中毒的毒物。如果没有呕吐物,也可能是通过肌肉或血液中毒的。”
宋慈很赞赏地点点头:“言之有理!”
邹子龙很不服气,他觉得自己跟了宋慈这么长时间,难道还不如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子。
他提问道:“为什么浑身上下没有伤口?”
莫如深不说话,检查了项仪全身的皮肤,没有任何现。他怀疑自己想得不对,可能项仪真是自杀的。
正在这时,他现死者右耳里有一小根蛆虫,细如丝线。他用镊子把那条小蛆虫夹了起来,宋慈和邹子龙都看见了。宋慈明白了,但没有说话。
莫如深说:“右耳孔内有蛆虫爬出,说明耳朵内部有伤口。”宋慈点头称是。
莫如深找了一块磁石,把镊子在上面磨了一会儿。他用镊子试着吸了一下小铁钉,果然镊子带了磁力。他慢慢把镊子的头,伸入了尸体的右耳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