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依旧会想起初次见到凯尔文时,他那双满含恶意的绿眼睛。
那里面有什么那是浓烈的嫉妒、愤怒与不甘。当时他以为凯尔文一定喜欢范德小姐,现在看来,小狗渴望的对象竟当真是他是自由的、平凡的、愚蠢的他。
奴隶想要回自己选择的权利,凯尔文罗斯在那时就已踏上噬主的血路。
自由。
克里斯明白那种渴望。几曾何时,他被困于病床与躯壳。正因为了解,克里斯才能明白付诸一切却还是求而不得的滋味。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更不会高估自己的情感。他从未向任何追求对象一厢情愿的强调自己付出了很多很多。他的付出与别人又有什么关系他不是自愿的吗纠结这个也太没品了,他做不来。
况且克里斯也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凯尔文吸引是性。那是单纯的性吸引,他喜爱受苦的绿眼睛里那些闪烁着的愤懑不平。他不爱他,那不是爱。他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儿交集爱上别人
他是如此疯狂的一个怪咖,他的情感可以非常炙热,也能瞬间变得冰冷。而此时此刻,他已清醒过来。他当然可以再向前走一步。他是如此强悍、如此美丽,就是一夜情,凯尔文也绝不是吃亏的那个。
克里斯当然可以提出自己的要求,他可以继续假装无知任性的孩童,笑着要绿眼睛为他的付出做个估价而无论凯尔文怎么压价,他都注定得赔上他自己,老老实实变成克里斯的所有物。
他能得到凯尔文,轻而易举。毕竟公主自己都觉得这理所应当邪恶势力已被屠灭,是时候让勇者收取报酬了。
可勇者不需要报酬。勇者不想要,勇者是免费的。
克里斯看着凯尔文碧绿的双眼,想象着某天对方也会由衷的为某人、某事开怀。
他是个天生的怪咖,却被肯特夫妇教育长大。疯过闹过他又总会想起某些人性光辉、温情时刻。他是个无情冷酷的虚无主义享乐派,但即使如此,在心底的某个部分,克里斯还是清楚
如人那样,不求回报的帮助某个坠落中的人重新踏上地面
那是有意义的。那才是有意义的。
然后不等惆怅的氪星人孤单寂寞冷的扭头回家,被他“释放”了的公主闻言瞪圆了眼睛。
那双木然的绿眼在惊愕过后竟重新燃起了愤怒。一把钢刀向他斩来,力道足以将人切成两半。
“咦”他出了茫然无助的气音儿,躲闪几次后被迫空手入白刃。“”
凯尔文罗斯简直恼羞成怒。这激烈的情感令他咬牙切齿、怒火中烧。那双绿眼睛再次如初见时那样充满活sha力qi。
“你他妈的,肯特。
你是不是阳痿”
他玩够了。就把那条脏兮兮的蠢狗一脚蹬开。
有那么短暂的一个瞬间,凯尔文以为克里斯想让他求他。
接着他意识到肯定不是。如果肯特准备和他玩点欲情故纵的把戏,起码也会暗示的更露骨些。
凯尔文还记得这一路上魔鬼那暧昧的、充满情欲的轻抚,记得克里斯故作柔顺的依靠。他似乎当真非常喜欢自己、看重自己。他会出口询问他的意见,在众人面前叫他rose,给他尊重。这已很好,这还不够好吗这已足够令他稍稍安心说到底,对方不过是个孩子。
是的。孩子。魔鬼只是个没什么经验小孩他或许不用担心自己因为某些癖好或花样死在床上因为只有小孩才会尊重未得到手的床伴;只有小孩,连挑逗都像猫咪伸爪,给人带来一阵无谓的轻挠。
克里斯托弗肯特只是个小孩。凯尔文以此安慰自己。他的欲望会比成年人更为直接,更好满足。
但也因为他是个小孩儿,所以他的感情也更炙热、更真诚。
真诚。
多么可笑、多么愚蠢的单词。但每当漂浮着的魔鬼在大笑之余扭头看他,每当那双纯黑色的眼睛温柔又渴望的凝视着他凯尔文都能感觉到克里斯的真诚。
那是真实的赞赏、真实的尊重、真实的爱欲。他被追求,被眼前的怪物视为独一无二的存在。他被看到,被选中,被需要。
他以为自己会因此感到羞恼。他以为自己会自惭形秽、诚惶诚恐。毕竟肯特是这样强大、这样恐怖。他毫无疑问将是最可怕的主人,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无法拒绝。
但事实上,可悲的是凯尔文的大脑深处一阵嗡鸣,他为那反馈上来的感情恶心的抖。
事实上,答案正相反。
他感到了一阵可笑的满足。仿佛某个空洞恰到其份的被一个魔鬼彻底填满他的恐惧与他的迷恋交缠在一起,他满足于自己被这样强大的魔鬼看到。他感到震惊,原来自己已成了恶龙宝藏的一部分,成了特别的那个。
凯尔文喜欢这种感受。
他是被看到、被选中、被需要的那个。哥谭最低贱的野狗,竟也可以是特别的。
然后这该死的魔鬼,可笑的小孩。他踌躇了半天,哼唧了好一会儿。克里斯托弗肯特既没因玩够了而上前拧断他的脖子,也没羞怯的向他起邀请。
肯特踢了他一脚。
不需要了。谢谢,再见,滚吧,笨狗。
凯尔文再次陷入混乱。
如果他是个正常人不用很正常,差不多就行了如果他还正常,那他应当感谢肯特的慷慨。他该意识到克里斯的确当他是个独立的个体、自由的人。如果他正常,他就会明白这才是尊重。
但他不是。
凯尔文距正常人这一定义,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克里斯面露委屈,揉烂了手里捏着的刀。“我不是我非常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