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脚下传来了大的震动,加州清光表情严肃抓住美作玲“和你的司机躲好”
也不用加州清光再去费力地找人了,升上半空中的怪物无比显眼。而安娜带着刀剑付丧神和她对峙。
隐约从衣服的碎片还能看出一些来,这个不断剥落白色外壳的怪物是玉子巫女。她的身体在月光下似乎越来越虚幻,压切长谷部的刀压斩而下,却没有什么收获。
“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明白我们这种没有才能的人的痛苦,”怪物大笑了起来,还勉强保持人样的下半张脸,嘴巴开开合合,艰难地说话。中间有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嗬嗬声,刺耳而瘆人。
“为了得到才能我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你的话只要舒舒服服地对付妖怪、受人崇拜就好了吧”眼珠死死地盯着安娜。
“世界上如果没有你这样的人就好了”
她想起了姐姐玲子,正是因为有玲子强大的天赋在前,所以她的每一样努力都变得毫无意义。不管怎么用力,家人看到的不是她的进步,她的努力,她的无能为力非战之罪。他们看到的永远是差距,她和姐姐如同鸿沟一样的差距。
安娜站在屋顶上,夜风在高处要大一些,吹起了头,吹起了巫女服饰宽大的衣袖,鼓荡起来。
“新生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啊。”
安娜手上不停,一枚枚的黄符飞出,绞成一根绳索。这本来是长谷部刀剑都砍不到的怪物,却被绳索确确实实的捆住了符咒的力量使得这根纸做的绳索是名副其实的捆仙索。捆仙尚且不在话下,何况对付一个新生的妖怪。
人类变成妖怪的过程称之为新生,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一旦开始变成妖怪,那就不可能再恢复成人类了。安娜本来的打算是将玉子巫女身上成魔的那一部分剥离,现在这个打算彻底落空。
她没有想到这种心魔竟然能将人类刺激成妖怪。
挣扎不断的怪物,眼睛里全都是仇恨,恨不得生吞了安娜血肉的厉光长谷部忽然抱住了安娜,并且把手放在了安娜的眼睛上,然后对蜂须贺虎彻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搭档了一段时间也算是有些默契了,再加上此情此景,蜂须贺虎彻福至心灵。抽出自己的本体刀,月光下真品虎彻像是融化进了月光里。
微光一闪,消逝的是一个化身妖怪的小小生灵。
似乎是能力偏向梦境这种虚幻的原因,玉子巫女以妖怪之身死去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好像现实的死亡不是死亡,只是一个梦醒一样。
安娜猛然拉下长谷部的手,只看到了玉子巫女最后消逝的一点点衣角。这是因为蜂须贺虎彻的刀足够快,也是因为安娜在那一瞬间的犹豫。
她知道为什么长谷部会阻拦住她,甚至不让她看。他和蜂须贺两个人是了解她,并且保护她。
安娜第一次被动地卷入彼岸世界是因为一只小小的纸伞付丧神绘,那一次遇上了绘要化身,化身也就是妖怪的新生。当时的她勉强能够下手,因为绘的的确确是妖怪来着。
就像人类一般不会屠杀人类,可对于宰杀小动物作为食物,很少有人能有所触动。
这是同理心在作怪,因为对方也是人类的话,往往会不由自主地代入自身。而现在的玉子巫女,虽说在新生的过程中已经称不上人类了,可是安娜之前和她接触过,清清楚楚地知道她背负人类这个身份生活了二十年。
甚至就在之前安娜还当她是一个人类,除掉她其实就是杀了她,而杀了玉子巫女和杀人有什么区别呢
这是安娜现在为止都没有迈过的一道坎,而和她朝夕相处的刀剑很清楚。压切长谷部效忠主人,他的解决办法很简单,这些事情他们来做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安娜痛苦挣扎然后选择自己的路,身为刀剑必将保护主人,这就是他的信念。
蜂须贺也认可了长谷部的想法,所以在长谷部遮住安娜眼睛的那一刻,他配合出刀了。中间干净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刀剑上连血都没有,真品虎彻如同一泓水光流入了刀鞘。蜂须贺看向已经抱着长谷部放声大哭起来的安娜,眼睛里毫无波动一把刀保护主人,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安娜的眼泪渗入到长谷部心口的衣襟,水迹染出一片深色。她当然不是因为玉子巫女哭,可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非得做出选择了,要么就此再也不管这样的事,要么抱有觉悟走下去。依靠长谷部他们来做她不敢做不想做的事情固然可以,可是那未免太可笑了。
这就是她的杀孽,为什么要别人来背负听起来真是太过于伪善了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就该明白这一点才是功德也好,杀生孽债也罢,都是她应该承受的东西。
“下一次我会自己动手”安娜用只有两人的声音说。
长谷部带着安娜跳下屋顶“主不必勉强,但如果这是主的坚持的话,长谷部一定支持到底。”
安娜对于这种事情的慎重根本不会让刀剑们感到烦躁,身为刀剑,世界上还会有比他们更了解杀戮的吗没有的,不存在的。
杀过了太多的人,见过太多人堕落为只知道杀人的魔鬼,不是妖怪胜似妖怪。他们才知道,安娜这样克制到近乎迂腐有多么难得。
她强大的可怕,同时她并不自知自己有多么强大。那样的强大如果有朝一日彻底爆出来会带来什么没有人可以约束,到头来能够控制她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安娜有了新的觉悟。在场如果有一个人受到的冲击可以和她比拟,那就是美作玲了。
站在东瀛社会地位第一阶层的人,他一向知道这些自然的事情并不全部都是都市传说。可是真正的见识到,这是第一次。
“你还没有离开吗”安娜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看到美作玲笑的非常勉强。
“当作没有看到吧不然会做恶梦的。”
美作玲是一个敏锐的人,或者说上流社会的孩子不论是被养残了,还是成为真正的社会精英,往往都会有一个共同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