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眼瞧着那马便停在自己身前不过一臂之处,一股劫后余生的颤意攀着脊背,密密袭来。
手指僵硬,自此才敢稍松。
李锦生到底老练一些,他绕到马车旁,抬眼看向陵游,训斥道:“你是何人?方才问你的话,你为何不答?”
马儿淋了许久的雨,焦躁得顿了顿蹄,陵游抬手摸了摸马儿的臀肉稍作安抚,这才看向李锦生:“大人恕罪,方才风大雨大,小人实未听清。”
他抱了抱拳:“小人乃是官驿中人,奉贵人之命,才跑这一趟。”
李锦生眯了眯眼:“贵人?”
陵游闻言,忙从辕座上下来,不顾李锦生是否愿意,便将他扯到一旁:“大人不妨想想,官驿之中如今住了些什么人?”
李锦生凝眉思索了片刻,脑海之中灵光一闪,他又转头看向车厢:“你是说……”
“是。”陵游不等他说完便扬声打断,他从袖中掏出伪造的文书递过去:“此是小人的文书,请大人一观。”
文书之上自是瞧不出什么,毕竟除了身份不同,落款的名姓与印俱是真实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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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锦生借着火把的光仔细瞧了许久,心中戒备一松。
他转身将文书递还给陵游:“那你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陵游接过,恭敬答道:“小人仅是驾车之人,那贵人遣来之人,如今正在车厢之中。”
张覃已从辕座上下来,此刻正垂着脑袋候立在一旁,前襟已然被雨打湿了些,他瞧见后隐隐皱了皱眉。
随后想起自己已不是从前尊贵的身份,不由自嘲一笑。
到底垂落了手,再不管它。
李锦生已行至马车旁,他紧握着剑鞘看向车帘:“车中是何人?”
容昭这才抬起眼。
李锦生见无人应答,手中的剑已然抬起!
正当剑尖伸至车帘前一寸之处,他便听闻车厢之中响起一道女声:“这位大胤的大人何须着急?”
李锦生动作一顿。
下一刻,却见那车帘被撩起,露出里头端坐着的女子来。
瞧清她的穿着,李锦生也并不意外。
既然是完颜芷遣来之人,那定然不会是大胤人。
他撤回了剑,冷声道:“你既会说大胤官话,为何不及时作答?”
容昭微微一笑,她眼中分明毫无惧色:“大人莫怪,我初次踏入汴京见着大胤的大人,心中不免忐忑,这才答得晚些。”
她的话,配上她如此淡定的面色,其实并无说服力。
李锦生自然也不信,只沉声道:“你乃突厥人士,为何要雨夜来我凌云山?”
“公主殿下有事要告知陛下,但她今夜感染了风寒,不能亲自跑这一趟,便遣我前来。”
何玉平复了一二心绪,他行至李锦生身旁:“你可有何能证明身份的文书?”
容昭一摸衣袖,作势讶然道:“来得匆忙,倒是并未随身携带。”
明德再如何神通广大,也伪造不出突厥的落款与印信。
容昭罔顾他们眼中的狐疑之色,眼中笑意盈盈:“我未曾随身携带文书,便不能入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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