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隻靠本能的獵犬還好說一些,但那隻深淵法師本就有智慧,我不能操控它,也就導致了它會去攻擊你們。」
這麼說來,書上有關魔鏡的故事,大多數都是主人對它許願或者提問,魔鏡才能顯出威能……
亞爾斯篤定道:「你想讓我幫你許個願望。」
「對。」魔鏡頷,「這個世界的至高者似乎不歡迎我的到來,既然如此我也不會自討沒,我想要你許願,傳送到其他世界,只要你帶著我,『願望』就會把我當作你的所有物一同送走,放心吧,之後我免費附贈你一個願望,會將你送回來的。」
「你要是現在沒想好許什麼願,也可以先將我送出去再合計。」
看出亞爾斯對白朮的重視程度,魔鏡又道:「我離開後,你那個同伴也會全須全尾的被空間排斥出去……唔,雖然他身子太虛了,大概會暈上一段時間吧。」
他這話戳中了亞爾斯最擔心的地方,沒了後顧之憂,亞爾斯心中一動:「隨便哪個世界?」
「只要有人……」魔鏡沒繃住虛著眼道,「我受夠了沒人聊天的日子。」
「……」
看來這幾百年,確實把對方憋壞了。
經過這么半天的試探,亞爾斯已經相信了對方,他點點頭:「我許願,去往雅爾藍思亞大6。」
「等等等等。」孩童連忙消散身形,面前映著白朮模樣的鏡面破碎消失,重凝聚成一塊巴掌大的圓鏡,強硬的把自己塞到亞爾斯手裡。
變回本體的鏡面上浮現出一行擠擠挨挨的小字:【下面是咒語,念完再許願。】
快掃過下面「咒語」的亞爾斯:……一下子就想反悔了呢。
反悔是不可能反悔的,亞爾斯麻木著一張臉,咬牙切齒的念出上面的文字。
「魔鏡……啊魔鏡,回應我的願望吧……」
上面連忙刷了又一行蠅頭小字,亞爾斯忍著捏碎它的衝動繼續咬牙切齒:「以契約人的身份在此宣告,封、印、解、除。」
一字一頓,字字含恨。
無他,這個破咒語和之前看的稻妻輕小說里那個粉粉嫩嫩的小姑娘解封魔杖的咒語太像了,念得他忍不住在心裡把自己和那位主角進行了對比。
一陣亮眼的白光迸發而出,亞爾斯揮散詭異的羞恥感,語氣一下子愉悅了起來:「我許願,去往雅爾藍思亞大6。」
狗比光明神,你爺爺來找你索命了!
……
神明之下,皆為螻蟻。
小鎮已經沒了不久之前的表面繁榮,一群身著襤褸黑衣,模樣或多或少帶著野獸特徵的人紅著眼搶掠這靠近兩族邊境的小鎮,所有非獸人的活物在照面之下被不留餘力的攻擊,老弱婦孺無一例外,連寵物都來不及發出聲音,半個腦袋就被利爪削落。
過於漫長的冬季和領地內食物的匱乏讓這些獸人凶性畢露,面對的還是仇恨的種群,他們已經徹徹底底殺紅了眼。
尖叫、謾罵、求饒,倒塌的樑柱壓住一片血色,繪出一幅地獄景圖。
一邊倒的屠殺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擁有特殊能力的人類結隊趕到,他們穿著統一的白金兩色的衣袍,表情悲憫,面對殘殺人類的獸人目露憎恨與厭惡,領頭的人舉起手中的書本,高聲朗誦神明的祝詞。
下一秒,雷蛇在他垂落的手中如離弦之箭般射出,在敵人面前炸開,也將那豹族獸人手中被扯掉一隻手臂,面露驚恐的平民一齊吞噬。
表情依舊悲憫的人放下書本,哀慟道:「這是必要的犧牲。」
他眼底深處划過一絲興奮。
搶在別人前面擊殺了一隻獸人,回到公館,又能換取十個金幣。
至於那個平民?
誰會管他呢?
或者說,這一鎮子殘存的平民,這一隊執法人都不在意。
死的越多,不就越說明了獸人的殘暴,側面證明了他們擊殺獸人時的不易?
風雪愈來愈大,飛濺的鮮血與高昂的獎賞讓執法公館的小隊每個人都呼吸粗重,不分敵我的攻擊方式轟炸在除了穿著公館制服的人周圍的每個地方。
咬牙慟哭的孩童所藏身的房屋搖搖欲墜,屋頂橫樑驟然砸下,她瞪大了眼,其中滿是刻骨的仇恨。
一隻手攬過她的腰,破牆的聲音被橫樑砸下的巨響掩飾,沒有任何人發現不對。
小孩的臉上身上滿是父母灑下的血,熱血已冷,就如它們主人逝去的生命。
裹著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人帶著她掠到小鎮後稍高的山丘後,視野被完全遮擋,只能聽見小鎮裡代表死神鍘刀的炸裂聲響漸漸稀疏。
他們的屠殺已經到了尾聲。
按照那種攻擊方式,不止敵人,恐怕平民也死的差不多了。
小孩也對鎮子裡的現狀有所猜測,她的眼淚仍在流淌,雙目空洞的看著眼前人的袍子,顫抖的問道:「你要賣掉我嗎?」
賣掉她,讓她的未來像酒館中傭兵說的污言穢語那樣,變得污濁又泥濘。
但是能再活下去至少半年。
這種另類的「拾荒者」並不少見,紅燈區很多年少的男孩女孩都是這麼被「供貨」的。
攬在她腰上的手已經收了回去,精緻柔軟的布料和手上都浸染了黏膩的猩紅,對方頓了頓,重伸出那隻手,手中不知何時橫握著一把利刀,一滴血墜落下去,在厚厚的血層中砸出一個小小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