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儿你又跟你七哥胡闹了”主座上坐着的一头白的老人握着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的在地上敲了几下,出闷闷的声响。
地上跪着的女孩也不怕,一双大大的眼睛黑亮亮的,正可怜巴巴地看着横眉竖眼的老太太“祖母,舒儿膝盖疼”
正襟危坐正着火的老太太盯着地上那个玉雪可人、杏眸盈盈带着水光的小孙女,凌厉的目光瞬时闪了一闪,本来想好好教训教训乔舒的心也软了下来。
一旁立着的一帮子人见老太太态度软和了一些,登时就七嘴八舌劝起来
“小九年纪小不懂事,母亲就再饶她一次吧。”连朝服都没来得及脱的乔家大伯乔广乾递给她一杯茶,笑眯眯地劝道。
“大伯说的对,小九年纪小,再说她也知道错了。”老四乔沅望对乔舒使了个眼色“小九,快说你知道错了”
“祖母,舒儿知道错了”乔舒泪汪汪地揉了揉膝盖,一双眸子湿漉漉的,巴巴地望着老太太。
一边跪着的乔沅韶眼睁睁地看着大伯叔父、伯娘婶婶、堂哥堂弟们替小九求情,深深觉得自己仿佛是捡来的。他心思复杂地沉默了半晌,眼瞧着他们挨个劝了一轮,张了张嘴“祖母就饶了小九吧,都是我的错”
乔家老太太沈氏正被一大家子人劝得晕头转向,乔沅韶甫一开口,她突然就想起来乔舒今儿犯了什么错她带着她七哥把赵侍郎的幼子当街一顿胖揍不说,还给赵家去了信说什么他们当爹娘的没教育好孩子,她乔舒代劳了听听这不是埋汰人家呢吗
乔老太太想到这儿气不打一处来,都是因为她过于疼爱这唯一的孙女,以至于乔舒养成了这么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知道错了”乔老太太闭着眼,缓缓说道。
“是舒儿知道错了”小姑娘语气诚恳,其实心里才不这么想
“下次还打不打人了”
“呃”乔舒犹豫了一下,像这种强抢民女的无赖她恨不得见一次打一次可是膝盖处传来的酸胀感让她不得不暂时低头“不打了。”
打了再跪嘛乔舒心里补了一句,小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她只要一想起那个赵无赖拽着一个姑娘当街轻薄还命人打人家的老祖父,就气的直咬牙。
乔老太太慢悠悠睁开眼睛,看着捏着小拳头、气的小脸儿通红的小孙女差点儿没憋住“祖母不是不让你打人,遇见不平之事你气不过教训一顿未尝不可这说明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再说,咱们家的地位摆在这儿,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那祖母为何生气”乔舒的声音软软的,看着祖母轻声问道。
“你说你,打都打完了,还派人去送什么信赵侍郎与你二哥同属吏部,还是同级,你这么做让那些一直盯着咱们家的有心之人怎么想再者说,官场之事瞬息万变,赵海现在只是个吏部侍郎,可保不齐哪天就步步高升,你得罪人不能把人得罪死了啊”
“赵家有那么个败家子气运早就尽了,皇上是念着老赵大人的面子才留着他儿子吏部侍郎的官位。在有心人眼里咱们就是吃只烧鸡他们都能觉得乔家想展展畜牧,更别说小九只是单纯的路见不平了。”乔二哥乔沅羲道。
“闭嘴就是因为你们这么宠着,舒儿才越来越无法无天赶明儿她要是看皇上不顺眼去捋一把老虎须子,我看你们哭不哭”乔老太太抄起拐杖冲着儿子儿媳孙子们扬了扬,舞得虎虎生风。
一旁立着的人纷纷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老太太您宠的可比我们厉害多了
乔老太太吓唬完他们,转头对着乔舒扔下一句话“跪到用晚膳。”
乔舒扁了扁嘴,知道已经成了定局便不再吭声,一双小手揉着酸痛的膝盖,整个人看起来都透着可怜。
老太太瞧了心疼,偏过头闭上眼睛,狠了狠心没让她起来“给她个垫子。”
一旁的丫鬟听了连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软垫递了过去。乔老太太听到动静连忙睁开眼睛看了看那香妃色的垫子,她盯着瞅了半晌很是不乐意地道“太薄了,再拿个厚的过来”
乔家众人看着那个足足有两寸厚的香妃色垫子有些无语再厚就长痱子了
乔舒和乔沅韶苦哈哈地跪了将近两个时辰,总算是熬到了晚膳的时候。
乔沅韶自小就皮惯了,跪上个把时辰是小菜一碟儿,可是乔舒不一样。乔舒是镇远侯府四代以来唯一的女孩儿,从小就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被所有人娇惯着长大,别说是跪着,就是让蚊子叮一口都够乔老太太心疼好一阵儿。这两个时辰对乔舒来说就跟重刑犯上夹板一样。
她哆嗦着两条腿费劲地让丫鬟扶着起身,皱着小脸儿都要哭了“七哥祖母也忒狠了点儿”
乔沅韶看着可怜巴巴的小妹咬了咬牙“都怪赵简俞那个混账,他不惹事你也不用挨罚了,干坏事还不偷偷摸摸的,这人不是有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