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申的神色從頭到尾都一樣,只是微微點頭,算是回應。
季星凡的神色也慵懶,並未理會程立的問話。
倒是周圍的其他人,都客氣的跟程立寒暄,問好。
在當官的面前,生意人顯得那麼卑微,可是厲申卻一直不動聲色。
程立坐了下來,覺得鋼琴師的音樂不好聽,讓換個樂器,他愛聽小提琴。
剛想吩咐旁邊的女人去拉小提琴,但厲申早他一步。
高敬去傳話,沒過幾秒,熟悉的旋律便悠悠傳來。
聽到是他最喜歡的曲子後,程立的笑容有點收斂,他看向厲申那張可怕的臉,笑的違和,「申哥想的這麼周到?連我喜歡聽什麼曲子都知道。」
厲申沒有辯解,閉上了眼睛。
程立朝著鋼琴師的位置看了一眼,只見那裡坐著一個穿白色晚禮服的女孩,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這演奏手法有點熟悉。
以前寧檸還活著的時候,只要他不上班,就讓寧檸拉小提琴給他停,也是因為他愛聽,寧檸報了小提琴班,還拿到了高級證書。
他知道寧檸是愛他的,他由著自己的性子消耗著一個女人的愛,直到有一天,他發現自己真的失去她了,他才感覺到了空虛,可怕。
空蕩蕩的別墅里,再也沒人等他回家,給他做飯,喊一聲「老公」。
那一場疫情帶走了他唯一的妻子,他以為自己不會在意,可時間久了,他才發現,只有那個女人,一直愛的是他這個人,不是他的地位和財產。
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他甚至找不到寧檸的骨灰盒。
想到這裡,男人一向精明的眼睛有點濕潤,他起身想去看看那個女孩長什麼樣。
可是還沒站起來,就聽到厲申沙啞的聲音響起,「我遠方侄女,上音樂學院的,帶過來給大家演奏一曲助助興。」
他拍了拍手,示意高敬把人帶過來。
小提琴的聲音戛然而止,那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有點羞怯地朝著大家走了過來。
在看到那張臉的一瞬間,一個從來在公共場合行為舉止都得體的企業家,手中的香檳啪的一聲落在了桌子上。
一向精明的眼神充滿震驚和不可思議,他甚至忘記了言語。
玻璃高腳杯和實木桌碰撞發出清脆的破碎聲,金黃的香檳灑了一桌。
周圍的人都愣住了,唯有厲申在說話,「婷婷,過來叫人。」
寧檸故作鎮靜,站在了厲申旁邊,然後揚起小臉,笑著跟大家問好,「各位叔叔好,我是申叔的侄女,我叫……婷婷。」
程立看著寧檸的眼睛都直了,他的手都在顫抖,不敢置信地看著寧檸那張臉。
寧檸為了自己不穿幫,表現得體大方,臉上一直掛著笑,如果仔細看的話,她的眼睛裡都是莫名的恐懼。
她再也不想看到程立那張臉了。
太噁心了,尤其是現在的程立。
人人崇拜的成功企業家又怎麼樣,不過畜生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