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在房间中来回踱步,他有些不安。
加洛林这个姓氏在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上错马车后就想起来了,曾经的卡洛林王朝的姓氏。曾有人指控从不对国王奉以忠诚的诺曼底公爵正是已经覆灭的卡洛林王朝的后代,不过这个说法被诺曼底公爵否认了。
那辆马车属于诺曼底公爵,那么除了诺曼底公爵本人,谁能够乘坐公爵府的马车?
安德烈曾在公开场合中抨击过诺曼底公爵,他是厌恶以及不齿这位公爵,可是这不代表他不畏惧这位素来以冷硬和铁血闻名的公爵。
“他在戏耍我吗?”安德烈思索着,他以为诺曼底公爵是在报复他、嘲笑他。
安德烈不会联想到情欲那方面,因为他从诺曼底公爵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丁半点的感情和欲望。作为一个创作者,拥有一颗敏感的心和善于观察的眼睛是必要的修养。
尽管诺曼底公爵的姿态很暧昧,连表情细微之间的变化也掌控得恰到好处——适当的感兴趣以及合乎身份的高傲。
诺曼底公爵对他产生了兴趣,应该是缘于相貌。但这兴趣是意兴阑珊的,是一缕刚刚升起的轻烟,很容易就会被吹散。
安德烈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终于安心下来:“别担心,安德烈。如果他要报复,我就把他的恶行写进书里,让后世都流传着他的恶行。别害怕,上帝不会容许失德之人迫害无辜。如果——”
如果诺曼底公爵真的要报复他,那么安德烈只好逃回热尔伯鲁瓦,他的出生地。
热尔伯鲁瓦,一个贫穷但极为美丽的地方,那里就是安德烈的家乡。
说实话,安德烈并不是个非常勇敢的人,他可以大胆地抨击巴黎最有权势的诺曼底公爵,也会因为对方瞥过来的一眼而吓得缩紧尾巴逃回家乡。
他也不是个恪守教条到迂腐的绅士,遵守绅士准则只是因为大多数人喜欢。而受人喜欢的好处是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安德烈可是个聪明的人。
时间大概过去一个礼拜,诺曼底公爵没有任何的动静。仅在房间和咖啡馆来回的安德烈终于放下心来,出门参加沙龙。
他在花店里购买了一束鲜花来到杜兰德夫人的府上拜访,恰好遇到了杜兰德夫人的访问——卡洛林夫妇。
卡洛林夫妇一见到安德烈,立刻热情的招待他,仿佛他们才是主人。
安德烈脱帽行礼,中规中矩,一点也不热络。因为实际上他不喜欢卡洛林夫妇,这对夫妇私生活糜烂,经常享用同一个情人。
男女皆可,而他们也同样对安德烈表现出兴趣,尤其是在得知他就是艾格尼丝之后,经常请求杜兰德夫人游说安德烈成为他们共同的情人。
卡洛林夫人走了过来,伸出手到安德烈的面前。
安德烈不得不握住她的指尖,然后低头,在吻到自己手背时,卡洛林夫人突然拽了下手,即将擦过安德烈的唇。好在安德烈早就习惯了她这些小动作,及时抬头避开。
卡洛林夫人遗憾的叹了声,但很快打起精神:“你怀里的花真漂亮,我相信一位年轻的绅士不会拒绝女士可怜的请求,对吗?安德烈,我想要一支蔷薇。”
安德烈抿着唇,从怀里的鲜花抽出一支蔷薇送给卡洛林夫人。后者接过蔷薇花,亲吻着花瓣,目光却牢牢盯着安德烈。
安德烈感到不适,他将花送给杜兰德夫人:“我先回去。”
杜兰德夫人喊住了他,让他去旁边的小客厅等候。显然卡洛林夫妇很不满,他们希望安德烈就在身旁。但是不知道杜兰德夫人冲他们说了什么,这对夫妇只好悻悻离开。
杜兰德夫人来到安德烈的面前:“你给了我一个大惊喜,艾格尼丝?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惊讶。”
安德烈:“那只是意外。”
杜兰德夫人:“一个美丽的意外。”她笑着,然后起身在壁炉旁边的酒柜上拿出一瓶酒,倒了一杯猩红色的酒递给安德烈:“喝下去吧,安德烈。”
安德烈:“抱歉,我不喝酒。”
酒精会腐蚀灵感和理智,所以安德烈从不喝酒。
杜兰德夫人:“不是酒,这只是一种新的饮料。喝下去吧,如果你不喝下去,那么接下来的任何请求,我都不会答应。”
“好吧。”安德烈确实有事要求杜兰德夫人,他接下这杯味道闻起来很刺鼻的饮料喝了下去。口感非常古怪,至少平常他是绝对不会喝的。
“喝干净,安德烈。”
安德烈把难喝的饮料喝干净,杜兰德夫人露出平日里亲近的笑容:“让我来猜一猜,你想请求我帮你什么?为了女人吗?为了一个美丽而高贵的女人……让我猜猜,伊莎贝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