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我看你是樂不思蜀了吧!
天蒙蒙亮,臥室緊閉的窗簾拉開一條縫隙,透出灰白的天際,今個兒是陰天。明月鋒起夜上廁所,被銀鏈絆了一下,瞬間清醒,扶著牆平息驚嚇。這段日子過得舒心順意,像是從高壓的道德困境中偷得一片洞天福地,容他卸下包袱,休養生息。
然而手腕上的銀鏈明晃晃地告訴他,這只是短暫的快樂,終有一天會迎來終結。
明月鋒深知拖延沒有意義,可他就是死咬著不鬆口,但凡他一日不與印寒心意相通,便能一日不見家長,不用面對道德的審判。
一如鴕鳥將頭埋入沙土逃避現實。
床上鼓起一個包,蜷起的男人頂著一頭雜亂的捲毛,右手在床單上摸來摸去尋找溫熱的觸感,他模糊地呢喃:「明月。」
明月鋒嘆氣,扯著銀鏈走到床邊,坐下,摸摸印寒的腦袋:「在呢。」
「睡覺。」印寒往明月鋒的方向拱了拱,緊閉的雙眼猶如畏光的鼴鼠,他四肢摟緊平躺的髮小,再次陷入夢境。
明月鋒拍拍對方的脊背,眼皮下墜,捲入深眠的漩渦。
熟悉的酥麻沿著脊梁骨傳入大腦皮層,喚醒深海中徜徉的明月鋒。
…………
明月鋒煩惱地揉揉額角,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點開微博,一條不起眼的經濟聞出現在信息流中【無垠服裝總經理換帥】。陳芝瑤終是抵不過愧疚與母女親情,將作為嫁妝的總經理位置交給了邊珦。
而邊珦答應明月鋒的事情,也該兌現了。
明月鋒神情微妙,他收起手機,看向拾掇齊整的印寒,說:「不出你所料,邊珦成為無垠服裝的負責人了。」
「應該的。」印寒眼神平靜無波,在他看來,這條聞遠不如明月鋒主動親他有價值,他問,「你想吃什麼?我下樓買。」
「別買了,煮點麵條。」明月鋒說,他扶著床頭站起來,感覺自己快要被印寒養癱瘓了,「我想出門轉轉。」
「不行。」印寒乾脆利落地拒絕,「你要什麼,我下樓買。」
明月鋒瞪大眼睛,他覺得荒謬:「你不能關我一輩子。」
「關到什麼時候算什麼時候。」印寒說,「我有兩個月的暑假,現在才過去十天。」
「天吶。」想到要待在這個小房子裡被鎖兩個月,明月鋒就要瘋了,「我還有工作,和秋日青崖!」
「我爸媽的品牌馬上就要破產清算了!」明月鋒抬高聲音,「你明明知道了我的心意,我離不開你,你還要關著我,是不是有點無理取鬧?」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印寒逼近刻意忽略核心問題的明月鋒,「你知道為什麼。」他物理堵住發小那張講話不討喜的嘴巴,問,「吃飯還是吃我?或者我吃你?」
…………
「媽耶,你不要命了。」明月鋒嚇得嘴唇發白,一把摟住印寒的腰,「別動,寒寒,我服了行不行。」
「我不服。」到了這一步,哪有往回退的道理,印寒十分能忍,他環住明月鋒的脖頸,胸口咚咚跳的心臟緊貼明月鋒耳畔,他低聲乞求:「明月,你親親我。」
……
這小子簡直油鹽不進,明月鋒仰頭與他接吻,抬手將濕淋淋的捲髮別在印寒耳後,說:「高興了嗎?」
「嗯。」印寒眼尾漾開的水紅宛如天際一抹霞光,他親親明月鋒的額頭,「高興。」
「傻得要死。」明月鋒心疼極了,半推半就地附和印寒。
倆人鬧騰一番,時針指向十點,印寒摸出鑰匙解開明月鋒手腕上的鎖鏈。
身上的鎖鏈解除,心靈的鎖鏈徹底綁縛住松間明月,把這遙遠的星體栓在印寒的小屋裡,當做照明的燈球。
洗過澡,明月鋒去廚房煮麵條,留印寒半躺在沙發上,好好休養剛剛因衝動造成的隱秘傷口,雖逞強說不疼,但青白的嘴唇做不得假。
蒜香蒸茄子、蛋湯、細碎的肉丁搭配軟爛的麵條,一碗不用牙齒勞動的清淡鹹粥出鍋,明月鋒倒了幾滴香油,端到印寒面前。
「你不用這么小心翼翼。」印寒接過粥,「我身體很好。」
「我照顧你不開心嗎?」明月鋒問,「我還挺開心的。」他落座印寒身邊吸溜麵條,木已成舟,覆水難收,他再怎麼逃避,也擋不住心靈的叩問。
若不是他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協退讓,哪能讓印寒突進到這一步。
心軟,乃兵家大忌。
運動使人飢餓,兩人唏哩呼嚕各吃了兩碗麵條,明月鋒收拾碗筷去廚房刷洗。他呼出一口氣,像是把這些年的負面情緒全清理出去,心臟輕盈,刷鍋的動作也鬆快起來。
印寒躺不住,沒一會兒就走到明月鋒身後,拿起抹布收拾灶台。
明月鋒問:「下午你有安排嗎?」
「沒有。」印寒說。
「走,我們出去約會。」被關十多天,明月鋒迫不及待地想出門轉轉,他問,「你的車呢?」
「王岳揚開走了。」印寒說,「我給他打個電話。」
提起王岳揚,明月鋒眼睛微眯,問:「他是不是知道你的計劃?」
「是的。」印寒大方承認,「我需要幫手,他最合適。」
「他確實合適。」明月鋒點頭,「殺人越貨的好苗子。」
倆人湊不出一顆良心,收拾完廚房,明月鋒的手機嗡嗡作響,是邊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