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杨敏锐地察觉到这话里的意思。
她现在不讨厌他吗
方才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宛若暴风雨过后,彩虹初临。
祁北杨看着她干净的双眼,低低笑了。
“好,”他轻声说,“我答应你。”
只要你别讨厌我。
程非叫苦不迭。
他突然接了祁北杨的电话,语气平静地叫他过来孟家接人,隐约听见孟老太爷痛骂“小畜生崽子”,听得程非心惊肉跳,想自己二哥这该不会是犯了什么疯病,和孟老太爷起了争执吧
好好的元宵节,程非连碗元宵都没能吃上,火急火燎地开车过来,瞧见了被打的破了嘴角的祁北杨。
程非险些崩溃了“老爷子下手真狠啊,连你这张脸都不放过”
对着这么一张天怒人怨的帅脸,究竟是多么狠心才能下的去手啊
很快他就现老爷子手是真狠了
打脸算什么祁北杨的胳膊险些被敲断,去医院检查等结果的时候,他只歪歪地靠着,只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非皱着眉“二哥,你这是怎么着得罪老爷子了”
程非对孟老太爷了解不深,也见过几面,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只听闻孟老爷子年轻时候是个狠角色,赤手空拳打拼下来一段家业,应当不是个简单角色。今日一瞧,果真不简单
能把祁北杨打成这么个熊样的,孟老太爷算的上是头一人。
祁北杨笑了笑“我同桑桑说话,被他撞见了。”
“只是说话”
“抱了一下。”
瞧着他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程非的冷汗都快下来了。
打死不亏啊
他来回踱着步子,烦躁的想要以头撞墙,一回头却看到祁北杨在笑,笑的那个甜呦,简直是满面春风桃花开。
程非大惊“二哥,你疯啦”
这几个人还能不清楚祁北杨同余欢如今的相处情况哪怕没有亲眼所见,程非拿脚想都能想的出当时的情况必定是祁北杨强行拥抱人家小姑娘,桑桑抵死不从,一来二去,才叫孟老太爷瞧见。
都这么糟糕的情况了,怎么二哥还能笑的出来
该不会是被孟老太爷给打傻了吧
程非惶恐不安。
祁北杨想起今晚上余欢同他说的话,一时没忍住,又笑了起来。笑了两声,摇摇头,看到程非一脸见鬼的表情,这才收敛了些,眉眼间依旧是藏不住的喜色“桑桑说她不讨厌我。”
程非要被这个恋爱中的男人给气死了。
被打成这个模样了,还能笑的出来,真是
爱情的力量可真t伟大啊,大灰狼都能改吃素不吃羊了。
检查报告很快出来了,祁北杨皮肉伤的厉害,筋骨倒是没什么事,依旧好端端的。
祁北杨的胳膊疼的开不了车,程非小心翼翼地开车把他往回送,今夜元宵节,处处灯火通明,欢声笑语,车内寂寂无声,祁北杨的颧骨上尚有伤痕,近乎颓靡的气质,令程非想起开到荼靡的蔷薇花。
“二哥,”程非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同他讲,“你以后好好地对余欢吧,也别总是找人盯着人家该放手就放手。”
祁北杨倚在副驾驶座上,车窗摇下半截,他点了一根烟,重重抽了一口。
烟雾凝结,又徐徐散开,他说“我要是什么都不做才会后悔。”
程非再也劝说不动。
祁北杨出车祸前同他见过一次面,是在他离开霞照市的前夕。
祁北杨那天喝多了酒,都说酒后吐真言,也或许是平时压抑的实在太厉害,那晚祁北杨同他说了很多很多。
重复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我后悔了。”
祁北杨后悔当初拿慈济院的迁址做要挟,逼迫余欢同他继续在一起。
他神色寂寥,手中的酒杯盛满了酒,却不往唇边送“之前,哪怕关系再僵,桑桑虽然和我生气,但我还能感觉到她喜欢我,舍不得我,偶尔也能对我笑笑但重新回来之后,她已经不会对我那样笑了。”
“现在我常常想,要不要放开桑桑;如果不是我死缠烂打,或许她现在依旧开开心心地跳着舞,干干净净无忧无虑,多好啊。”
“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再叫她这样怕我,讨厌我”
自打祁北杨车祸之后,程非也时常怀疑,这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祁北杨酒后一番真言感动了上天,才叫他有了重新和余欢开始的契机。
只可惜
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